赵淮安怒火中烧,冷不丁听得这句,却刹那间冷静了下来,他信步走出,说:“既然郡主相邀,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赵家虽说两代人一直在朝为官,但始终并未掌握了实权,最多算是清贵人家,在和乐郡主看来,这家世虽清贵,但动了这么户人家,最多挨一顿训斥,相比起得不到的赵家大郎,还是值得的。
只见和乐郡主所在禅房房门紧闭,门口一色婢女,见他前来,忙打开了门,门口铺着彩织地毯,竟覆盖了整个禅房地面,踏之如立棉上,原本清苦的房间,也被放置了幽幽的熏香,陈设了华美的铺盖,一眼望去,哪里还像是寺院的禅房,不知道的,只当是哪位千金小姐的闺房。赵淮安望之只觉奢侈,中堂却不见和乐本人,左手边的内室珠帘摆动,隐约有人呼吸,他立在中堂沉声说道:“在下赵淮安,见过和乐郡主。”只听得珠帘内噗嗤一声轻笑:“赵大郎君,既知是本郡主相邀,何不进来呀。”
赵淮安只忍气说道:“实在不敢扰了郡主千金之躯,若郡主并无他事,请恕在下告辞!”“且慢!妾身知赵家郎君心怀天下,志在四方,实在是敬佩的紧,原先多有冲撞却是妾的不是,故今日相邀也是想赔个不是,如大郎原原谅和乐之前的鲁莽,只饮下这杯清茶,妾以后自当远远的离了大郎,再不相扰,如何?”赵淮安心内动摇,见两名婢女已然捧起珠帘,他不由得进了一步,这内室比之中堂,幽香更甚,只见那和乐郡主衣衫单薄,端坐在凳子上,眼神却清明,盈盈起身奉上茶水道:“前面多有得罪,望大郎原谅。”赵淮安忙道不敢,接过茶水欲一饮而尽,然茶水进嘴即发觉有异,但想全部排出已是不能,他将茶水哐当扔在地,转身欲离去,但内室的两名婢女突然暴起,一左一右将他按倒在地。
那和乐郡主哈哈大笑:“我的郎君啊,你纵是才高八斗又如何,此刻还不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赵淮安只觉小腹一阵火热,万万想不到和乐郡主竟胆大如斯,敢在寺院公然下药,暗恨自己大意,两臂却被那两名婢女死死钳住,和乐一勾手,赵淮安被带到床边,她轻轻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郎君,妾对你的爱慕可真是折磨的妾吃不下睡不着,生生的瘦了些许,你不信,却来试试。”脱了外衣就往他怀里蹭,她手儿四处游走,从脖子一路向下,赵淮安只觉脑子火热,再无法思考,那女人的手又在四处游走,眼见腰带已被解开,他怒气攻心,咬破了嘴角,借着一丝清明,大吼一声,终是摆脱了钳制,顾不得路破窗而出。
眼见赵淮安溜走,和乐气的七窍生烟,着人把两名办事不力的婢女拖下去,又新找了一名健壮的小厮解渴。赵淮安慌不择路,眼前一片血红,耳边只听得“大公子。大公子你怎么了。”迷糊中认出是罗雅,顾不得其他,一把拉起罗雅至无人处。
这事从此被赵淮安视为平生奇耻大辱,从此他闻不得熏香,见不得珠帘,一名温煦的佳公子变成了冷硬的出鞘剑。而后在他成为一代权臣以后,和乐郡主的下场也是凄凄惨惨。
罗雅经此一事,竟在月余后诊出了喜脉,本来经过郡主的羞辱,她已然收拾起张扬小心翼翼,但谁知与公子就是那么春风一度,竟就有了,她摸着平坦的小腹,想起母亲的絮叨:大夫人不得宠,不可能有孕,她肚子里这个若是个男孩儿,从此以后就可母凭子贵成为赵家的真正主人,如是个女儿也不怕,后半身也算是有了依靠,再生总能生出儿子来。但谁知大公子得知自己有孕,竟置若罔闻,一句话儿也没说。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罗雅不得而知,但隐约觉得不是好事,自那事以后,大公子整个人都变了,变的冷硬不可接近,原本自己还能出入公子的书房,现在也被拦在了门外,公子也整日闭门,再无他事。
罗雅有孕的事也传到了大雪这边,她自进门以来就被当成了摆设,除二房王氏进门时在众人面前露了脸,从此就被雪藏,连小刘氏都免了她的请安。她只觉得自己闲的骨头都生锈了,想着在院子中开辟一片菜地,又怕被人指指点点,偷偷的倒是用花盆种起了菜,如今她的小青菜长势喜人,她将花盆移到窗边,盘算着做个炒青菜,但又没有厨具,但要是去大厨房,又迈不出那一步。想送与二房妯娌王氏,却想起王氏看自己那复杂的眼神只觉得高不可攀,她叹了口气。这时却见婢女落英前来,自她回京,只曲别仍在身边候着,其他三个俱都是躲远了,忽的见她前来,倒是诧异的紧,只见落英递上来一张请帖,展开一看原是东平伯夫人三天后举办赏梅宴,邀她前去。落英拐弯抹角的打探着她与东平伯夫人的交往,见她也是一脸迷茫,也就退了。
小刘氏也接到了请帖,但见东平伯夫人特特的送了帖子给那村妇,心里还是诧异的紧,她近些日子只一门心思看顾儿子淮北的学问,也想着爱子能今科下场,故而备了谢礼送与了东平伯府婉拒。这厢婆子回来,原话转述那林夫人:“既然赵夫人不得前来,让那大郎媳妇丁氏来也就罢了。”越发激起小刘氏的疑问,只她已推说不去,再打听也不合适,故招手交代了身边婢女婉秋,只说由婉秋去帮着看顾丁氏。
大雪哪里想去什么赏梅宴,平日她在家,冬天就想着挖个地窖,窖上萝卜和大白菜,能在寒冬吃上青菜叶子就是一家子的幸事。这城里的贵人真是饱暖思享受,苦哈哈的天气办赏梅宴,若是不幸宴席上再有谁提议做个诗,那才是她丢人的时候,因此她倒不想去,但婆母小刘氏却派了晚秋传话,只说由晚秋陪着前去,嘱咐她行动有度,倒容不得她不去了。
却说多年后大雪想起这事,只庆幸自己去了那赏梅宴,这一趟,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