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荣穿着厚厚青色长棉袄走了出来,见到陈慢愣了好一会儿才瞪大眼睛,“你……你不是……”
“嘘!”陈慢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否到旁边说说话?”
庄荣见她女子装扮穿着颇为隐蔽,虽不知何事但隐约觉得是抱了极大的善意而来,听了这话愣神片刻便进屋通报父母,随后穿好棉鞋带着陈慢往一处更加漆黑的地方去,走了约十分钟才停下来。
“您是……那日在府衙的小厮?”庄荣开口。
周围没有什么好遮挡的东西,弯月虽暗但也有些光,陈慢这才仔细看着庄荣,见她身姿挺拔不复在府衙的唯唯诺诺。
“我可不是小厮,我是正儿八经的捕头,不过是……女扮男装。”
“你来寻我是为何?”
陈慢有些惊讶,多半人听了她女扮男装大抵是要问上几句,这人咋半点好奇心都没有,白白在路上打了腹稿。
“你可知刘大宝的死毫无头绪?”
庄荣神色清冷地点头。
“诶……如果我说是来让你快快离开,你可信?”
“为何?”庄荣悠然色变,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
陈慢见她信了半分心中松了口气,随后呵道:“当日你在府衙有所保留,真当我们看不出来?”
庄荣见状也知晓瞒不过,禁闭双唇没有说话。
“当时未曾让你吐口你可知道为何?”
“民女不知。”
“这件案子十四条人命,积压二月余,迟迟破不了案谁都不好过,这几日我们追来查去半分头绪也没有,顶头的给我们下定,这案子能破得破,不能破也得破!你可知什么意思?”
庄荣听到这儿忍不住害怕起来,面容惊惧浑身颤抖。
“当日你到府衙未说实话他们却放你走,我是好奇的,才去偷听。明日他们便会以再次核查口供为由将你叫去,到时候你就算不是凶手,也便是了。”庄荣听了这话双腿一软跌坐,陈慢急忙蹲下身子扶起她,“你我皆是女子,我听闻之后于心不忍,便来找你。”
“不会的,我……并无保留,他们什么都问不出,怎么会这么轻易……”庄荣说话时神行俱颤,手脚冰凉。
“府衙我比你懂得多,这次是顶头的要求破案,若是凶手真的容易追拿何至于今日都找不出眉目?你也别有否认,撒谎是否我们看得出来,你是无辜我也知道,不然也不会来跟你说这些话。”陈慢拿出足以征服奥斯卡的演技。
庄荣心中有鬼稍一撩拨便慌神,但也不至于惊吓到无法思考,“定案岂是你们所说,我问心无愧绝不承认,复审之时我也自有话说。”
“你活不到那个时候。”陈慢不太懂啥叫复审,但目前还得继续吓唬她,“你真以为他们在牢里会让你活着?如今线索全无,府衙已经停查几日了。”
庄荣原本挺直的腰板这会儿彻底软了,“你……说什么?”
“话已至此我不便多说,你若是能有投奔的亲戚赶紧离开,若是没有……也躲一阵子。”陈慢说着将她扶起,“我先回了,同为女子能帮的只有这么多。”
庄荣还在咀嚼这些话,看到陈慢神色焦虑左右张望着,不免对她又信了几分,“若是我将这事儿告诉你,你可能帮我?”
套住了!陈慢心中大喜,但表情还是凝重的,“诶……”
“不能?”庄荣反手抓住陈慢的胳膊,那双手抖啊抖,陈慢的胳膊也抖啊抖。
“你当真不是凶手?”
“自然!”庄荣说这话时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父亲母亲弟弟都在,我能逃到那里去?”
陈慢脸上露出悲切之情,伸手搭在庄荣肩膀,“若是如此,我真要拼命帮一帮你。只是我人微言轻,所做不多,只要你据实相告我定然会为你作保。”
听了这话庄荣眼睛里闪过丝丝希望,“我隐瞒之事”
“不要跟我说,”陈慢及时打断,“明日一早我会带人来拿你,但是不会去府衙,而是一处偏僻之地,我会一直在。”
“当真?”
“自然!”
将受了极大惊吓的庄荣送回家后陈慢一路狂奔到分部,牛成自然没睡在看前后的案宗试图找出些线索,看到有人推门而进吓一跳。
陈慢将事情完整告知,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极其明媚动人。
“所以你穿这身是去诈她?”
“算是吧。”陈慢伸了个懒腰,“刚刚我演得可好了!”
牛成见她这般说忍不住笑出声来,“赶紧回去吧,不知道她明天会说出什么。”
*
第二天上午陈慢早早地来到分部,带上几人去将庄荣捉回来,拉进停尸房后屏退所有人,牛成依照陈慢所言将她也赶出去,只是她硬是不出去,撕扯半晌也就罢了。
庄荣在旁边看得真切,煞白的脸色也多了些红晕。
“庄氏,你可认罪?”
“不认。”庄荣惊惧不已但说话也算铿锵,“我有话说。”
“哦?”牛成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壮若小山的身体给房内本就冰凉的空气染上一层威压。
“民女这几日想到些事情。”庄荣说话时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陈慢,“即便您不来我也要到府衙说一说的。”
牛成挑了下眉毛,“说说看。”
“先生为人颇好,在我年幼之时教我习文默字,只剩我俩时也会说些怪语,譬如‘逃不过去’‘钱财甚多’等,我当时年幼并不太懂,直到有一日我去给他送饭,发现他晕倒在地急忙去清了郎中,染上了什么病我是不知情的,只知道当时慌了神,请了最好的,一次便要许多银两。我家本就穷困,先生家也好不到哪儿去,就在着急之时却发现先生已经付了账。”
“我颇为诧异但也不好询问,按照大夫方子取了些药跟在身旁伺候了几日,先生闲来无事便说起他的过去。”
听到这儿牛成和陈慢都紧张起来,见庄荣说话慢吞心中更是着急。
“他本是京城之人,年少时在满是山水景致的宅院生活,后来进了高墙意气风华一时无二,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