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傅宛带着春笋来到了买卖市场,家里面的仆人被遣散了大半,如今这么几个人,看着还颇有些冷清了。
“这次来,还要个新的管家,你注意些,太过奸猾的不行,唯有老实可靠的才能真正的管好家。”傅宛叮嘱春笋着,眼睛四处搜寻着。
“嗳。”
春笋在家里一向与仆人们接触的比较多,府里也曾经在忙的时候找过外面的人来帮忙,一听说要重新招人,春笋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她见过不少老实能干的,不一会儿,仆人就找的差不多了。
至于一心扑在找管家的傅宛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要知道,买卖市场多得是卖力气的,管家要的是可以治家且聪明的,在这人力市场上,哪里找得到那样的人才。
也罢,眼瞅着时间不早了,傅宛只能带着众人回去。
“你这穷鬼,没钱还住店!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天子脚下,你也敢做这种唬人的事!”
正当一行人穿过街角时,一个粗鲁无理的声音响起来。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客栈。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子正慢慢的拾起自己的行李,一张脸白净瘦削,虽然姿态狼狈,举手投足之间却有着一种书卷气与气度。
“怎么回事?春笋去问问。”傅宛虽然已经听了个大概,可还是想要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见那男子的行李里面衣服并不多,多的却是一本又一本的书,想来是个读书人。
春笋一番交涉后,回来告诉傅宛,对方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已经考了好几次了却依旧无果,实在是无脸回乡,只能在这京城找个事做,没想到事情还没找到身上就没钱了,只能被客栈老板赶走。
客栈老板站在门口,黑着脸嘴里像放炮一般一直骂,听得傅宛直皱眉头。
听完,傅宛看向男子,只见他定定的盯了客栈许久,最后只能无奈的叹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他欠了多少房费?”傅宛上前问老板。
“三天没给了,我们也不容易,没钱早些走也便是了,偏要让我这般,他难堪就罢了,我的钱也要不来!”老板黑着脸,喋喋不休,没一点好脾气。
“我替他给了。”傅宛拿出一锭银子,“够不够?”
老板接过白花花的银子,立马乐了,“够了够了,多谢姑娘。”
“先生留步。”傅宛回头随即叫住书生。
“多谢姑娘。”书生见她叫自己又帮自己付了钱,感激的停下脚步冲傅宛行了个礼。
一个小小的礼让傅宛对他好感倍增,她走上前去,“先生可是要找事情做?”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在看来,果然是诚不欺我。”书生苦笑一声,“姑娘莫见怪。”
“我府里要一个管家,不知道先生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傅宛盈盈一笑,“月例不会少给先生的。”
“管家?”
书生听到是这么个位子明显懵了,这样的好事哪里轮得上他,若不是十分的亲信又没有大把的能力,哪家府邸的主人愿意将这样重要的位置交与一个陌生人呢?
“多谢姑娘抬爱,我寒窗十几年,让我做个账房先生说不定是可以的,只是这管家事关重大,我怕是不能胜任。”书生低着头,脸红的像个猴子屁股。
“你先去试一个月,若是不行再另作打算!”
谁不知道管家这个职位油水大,面前的年轻人反倒推三阻四,这充分说明了年轻人是个老实人,让他做管家,只要能力在线,总是不会错的。
年轻人还在犹豫,傅宛索性叫人过来拉着他走,“人怎可妄自菲薄?你现在的状态已经很糟了,难道还有更糟的吗?试一试不比什么都强?”
书生听了这话,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他使劲点点头,“承蒙小姐厚爱,我一定不辜负小姐的期望。”
路上,书生告诉傅宛,自己名叫杜藤,家住西北方。傅宛也注意到,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春笋的表情十分奇怪,她欲言又止,仿佛有很多话要与自己说。
“怎么了?”到了家里,派人将杜藤安顿好以后,傅宛不免有些奇怪。
“小姐,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春笋的表情十分挣扎,“在路上随便捡了个人就让他做管家,老爷知道会不会骂你,再说了,那个杜藤,您就觉得他那么靠谱?”
“我相信我的眼光。”傅宛得知春笋是为了这事担忧后,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人也不是多熟悉就可以相信的,有些人碰上了就是一辈子,有些人就是一直在一起,不也是同床异梦吗?”
春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傅宛看她的表情就知道。
说这些话的同时,傅宛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自己看错的人不少,李皋更是其中最错的那一个。
“你去把今天找来的人再安排一下,尽量明天就可以恢复正常。”
傅宛吩咐春笋道,今天几个下人因为人实在太少了,整个府里都乱了套,剩下的几个人快要跑断气,现在都已经休息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傅家的大小姐啊!”肖氏从屋里出来,看着傅宛今天带回来的一行人,颇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傅宛不想理她,只是吩咐春笋道,“去吧。”
春笋领命离去,带着一行人离开了院子。
“从哪儿找的这么一群人啊,一个个脏兮兮的,我在屋里都能闻到那股子臭味,要不是说人年轻还是不行呢?要我说吧。还是老老实实去买些穷人家的孩子自己培养,你看看你带的那些人!”
肖氏见傅宛不理她,于是更加猖狂了,她站在傅宛面前不停的挑刺,大概是忘记了当初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二叔母,您要是没事的话,还是早些回去吧,二叔叔不知道有没有消气,虽说我爹爹不追究,可是二叔叔要面子不是。”傅宛皮笑肉不笑看着她,她故意提起那天的事情,好让肖氏难堪,也免得在自己面前嗡嗡嗡的。
果然,肖氏听了傅宛的话,脸顿时垮的像是只有一张皮一般,她从鼻孔冷哼一声,转身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