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处湖心亭,此时湖心积雪未融,柳芽却已至,景色别有一番风味。”
苏云柏走在前面引路,顺便介绍着周围的景色。
众人心照不宣,要说一个宰相府便是再富贵,又能修得如何美景,惹得贵人们一回两回的来游玩?
不过是人比景美,赏人不赏景罢了。
“哎?”
转过一处拱门,才算是进了后花园,举目便可看到那湖心亭的影子。亭子里亦有袅袅琴声飘出,缠缠绵绵、轻柔婉转。
然比那琴音更吸引人的,却是湖边柳树下站着的那抹身影。
陈元平这一叫,顿时引得众人好奇。
“元平兄见到了什么?”
“指给我也看看!”
“去、去!”陈元平没好气的驱赶他们,“你们这一闹,什么美感都无了,最是煞风景!”
他们逛的这是宰相府,又不是花楼子,这群人做出这般猥琐姿态来,叫主人家如何想?
况且太子还在这儿呢,能不能都收敛些!
插科打诨间,倒是没人注意到,太子的目光落到湖边柳树下,留念了些时候才收回来。
他笑了笑:“既然湖心亭已经被人捷足先登,那我们便去湖边走走。”
这借口……
苏云柏努力圆场:“家里妹妹们喜欢去亭子里玩耍,都是自家人,倒也不碍事。且湖边风大,若叫渊兄着了风寒倒不好了。”
他已经暗示得够明显了。
家里统共也就那几个妹妹,一个已经在湖边站着了,其他的也不曾出门,那么在亭子里的是谁,想来也能猜得到。
宰相府的想法其实也早已与太子暗示过,太子若还要宰相府的助力,便该接了这番撮合才是。
太子确实心知肚明,“既如此,那便前去打扰了。”
终于是没有办砸事。
苏云柏在心里松了口气,抬手示意往另一边走。
太子扫了他一眼,抬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湖心亭固然是好景色,可这湖边之景也不能错过,云柏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太子擒着一抹笑意,似乎话中有话。
事情有点偏离计划,苏云柏心里有些不悦,但却不好表达出来。
宰相府三个嫡女,太子还想独占两个不成?说起来都觉得荒唐!
苏云烟也没站多久,听见了些许动静后,便动身沿着小道往前走,与那伙人正是相反的方向。
太子远远的只看得见一抹倩影,顿时感觉一阵失望。
这是在人家府上,若要开口喊人留下却会失了风度了,便也只能作罢。
见着这般,苏云柏心道幸好。
正要招呼下人撑船来,却听陈元平扯着嗓子喊道:“三小姐留步!”
这一声可是用了劲儿,老远都能听见。
苏云柏顿时叫糟,陈元平一开嗓,那决计是没有好事儿!
果然,见苏云烟的身影似乎停下来了,陈元平屁颠儿的跑上前去。为防他这浪荡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苏云柏也赶忙跟了过去。
主人家都动了,其余人也不好干站着,索性一起过去。
就一愣神的功夫,苏云烟转过身来,便见一群男子在背后站着,不由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苏云柏沉声问。
苏云烟后退一步与这些人保持距离,又规矩的行了礼,才抬头看向大哥,“大哥哥。”
她声音软糯柔和,苏云柏也被叫的没了火气,只轻叹道:“没事就先回去吧,别在外面乱走了。”
苏云烟点头:“我正准备去晨辉院。”
她也没有过多辩解,连一句喊冤都不曾,寥寥几个字里却全是委屈。
晨辉院里那位对她的态度如何,上回众人可都见识过了,纵然是那般对待,她却依旧不怨不恨,用最轻柔的语气说着去探望。
这样好性子又长得美的姑娘,真是太适合放在后院了。
“三小姐这是写的什么?”太子忽然问起。
“哦!”苏云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中有些心虚,慌乱的收了收手,“就是抄的佛经,不过平日抄着玩儿……”
谁会吃饱了没事干抄佛经玩儿?这一听便是借口。
且宅院里常用惩罚人的伎俩便是叫人抄佛经,再结合她之前说的,不难猜出罚她抄写佛经的就是晨辉院那位。
太子走近,拿过几页细细看了看,赞道:“三妹妹不光琴弹得好,也写得一手好字,实在是难得。”
她不是什么绣花枕头,也不是不懂风情的木讷美人,这便越发令人感兴趣了。
太子的突然靠近让苏云烟心里觉得不适,忙垂眸掩盖几欲喷发的那股恨意,低头念了几句佛经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不能慌了阵脚。
这一世她既有了防备,就定然不会再叫这人得逞。
苏云烟垂眸轻轻道:“殿下谬赞了,臣女写字还可,琴技却是入不得眼。”
什么“三妹妹”,她可不敢当这人的妹妹,只少套些近乎!
感受到她的抗拒,太子眼里闪过一抹兴味,轻轻将宣纸放下,手按在上面拍了拍。
“你倒是个沉静性子,整日里闷在府中抄佛经也无半句怨言。不过闷久了恐生急病,改日东江湖开湖了,不如去游玩一番如何?”
“抄写佛经乃是为家中长辈祈福,臣女自然诚心诚意,至于游湖……”苏云烟抬眸犹豫的看向苏云柏,“大哥哥也去吗?”
若太子只邀她,她自然是不会赴约。
太子一听便哈哈大笑了两声:“你倒是黏哥哥得很!云柏自然也要去,还有好些人呐,三妹妹实在无需担忧。”
“大哥哥也去就好。”苏云烟放心的冲苏云柏笑了笑,仿佛一下找到了主心骨般。
看这般模样,她实在无意于太子,今日遇见还真就是个意外了。
苏云柏解了心下的怀疑,冲她点了点头:“到时候叫你一起去,还有你大姐姐和二姐姐也一道,你们姐妹总好做个伴儿。”
“那便好了。”
她扬起笑容,若不是还抱着东西,她都想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