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子兮在自家的超市里挑选了几样水果作为见面礼物,独自去了李想家。
子兮没有叫上小乐,他知道李想父母是十分注重脸面的人,李想的事,不便让小乐和其他人知道,他得为李想的父母保守这个秘密。
子兮能到李想家来,李想的父母很是期待。
这两天,小乐回来,子兮回来,还有谁家的谁回来了,李想的父母都特别留意,只是有难言之隐,不是必要出门办的事,夫妇俩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进。
子兮来了,李想的母亲热情地把他迎进屋里嘘寒问暖,子兮礼貌得体,寒暄过后,子兮问道:“大娘,李想春节准备回来吗?”
“还不知道。”李想母亲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想了想说,“子兮,你听大娘跟你说,你不是外人,你和李想同在京城,你对他可能比我们还了解,有些事你可能知道了,我也不用瞒你,李想太不争气,这孩子已经一个多月没和家里联系了,大娘想问你,你在京城平时跟他有没有联系?最近见没见到他?我担心他万一还没有找到工作,手里一分钱也没有,怎么生活?”
“以前有联系,只是最近联系少了。”子兮说道,“不过,大伯大娘,你们不用担心,李想没事的,前段时间他可能一时手头紧,从我这儿借五千元钱,生活应该没问题。”
“他怎么好意思向你借钱?这大学让他念的,还不如回农村种地,太特么没出息!”李想父亲很气愤。
“大伯,不要这样说,李想肯定是遇到了困难,都是暂时的,将来一定会好的。”
“好什么好,没好。人家毕业都考研了,他可倒好,念了四年驴马经,毕业证都没拿回来。三年了,连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都没有找到,还有脸伸手向家里要钱,我就狠说了他两句,这个不孝的东西还把电话号码换了。”李想父亲越说越气,“今天,也就是你来了,对别人这事都没法说,太丢人现眼,我们李家的颜面都让他给丢尽了。”
“不要这样说,大伯大娘,你们不要伤心也不用担心,李想只是一时困惑,将来一定会好的。” 子兮安慰道,“我也一样,当初考上了好大学,觉得风风光光,前途无量,但是一到大学校园才发现,其实,我们很平常很普通,甚至在很多方面,我们不但没有优势,与人相比反而有很大差距。
“李想心里产生的落差可能比我大,一时失去了动力和方向。
“我俩曾经聊起过,我也劝过他,但解铃还须系铃人,过这道坎关键还得靠自己调整心态,我相信他没事,会好的,你们千万不要对他失去信心。”
“他调整啥心态,我看他就是破罐子破摔。”李想父亲还在气头上。
“不是破罐子破摔,他现在肯定是求职压力太大,心情焦虑,不打电话也可能是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但不和家里联系肯定不对,等有机会我见到他,我好好劝劝他。”
子兮极力为李想辩解开脱。
“没两天就过年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回来,现在在哪儿?怎么样了?”李想母亲抹着眼泪道,“跟这孩子,我的心都操碎了。”
“也许这两天李想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们好好聚一聚。” 子兮道,“如果不回来,肯定有不回来的理由,现在是春运高峰期,车票不好买,路途又远,回家也住不了几天,来回花销又挺大的,再说,有的公司春节加班不放假,都有可能,好事多磨,大伯大娘也不要多想。”
子兮和李想父母聊了一会儿,小乐来电话找他,约好今晚到小乐家吃晚饭,子兮接完电话,借机起身告辞,李想父母送他到大门口。
子兮边走边打电话给母亲,打过招呼后,他直奔小乐家走去。
也是赶巧,路上遇上了村支书王槐,子兮赶紧打招呼:“王伯伯好,您这是忙啥去了?”
“还不是你爸和你托我的那事。”村支书王槐道,“我找牛老歪谈了,这个牛老歪,犟牛一头,根本不进盐酱,好话说了一大堆,他一句也没听进去,还竟讲一些歪理,我算没辙了。”
“王伯伯,牛叔都讲什么歪理呀?”子兮问道。
“他说,他们两口子从小把燕子拉扯大,吃喝拉杂不算,读大学就花销十多万,这姑娘结婚了就是人家的,凭啥白给人家养这么多年,就算是不指望燕子将来有钱孝敬他们两口,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一个没出息的穷光蛋。
“我对他讲,嫁人娶媳妇是两家合成一家的好事,现在还哪有儿子是自己的姑娘是别人的说法,他听不进去,咬住死理不放,要么十万元彩礼不能少,要么就嫁给像你这样有本事的,将来有指望能挣大钱。”
“王伯伯,让你费心了。”子兮表示感谢。
“费心倒是不费心,关键是不起作用。”王槐道,“我对他讲,凡事都得用发展的眼光看,你怎么就断定姓梁那小子将来没出息呢?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姓梁那小子将来要是能出息,太阳都能从地底下钻出来,他要是能挣来大钱,他牛字尾巴朝上写。”
“看来,牛叔是铁了心了。”子兮搭话。
“铁了心了,我没做通他的工作,估计谁再去说也不好使,没用。”王槐说,“我看他们两口子对你好像是挺上心的,怎么说呢,是有点不自量力,不过,要我看,燕子那姑娘真不错,也是大学文凭,你要是没有对象,还真可以考虑考虑。”
“谢谢王伯伯关心,这不是一厢情愿的事,也不是父母包办的事,谁和谁在一起是缘分。”
“有道理,有道理。”
“那,王伯伯,您快忙去吧,再见!”
“再见!”
子兮听王伯伯这样说,心里替燕子委屈,也替自己捏把汗,似乎只能按照燕子的想法去做了。
感情这东西很奇怪。没有回家之前,子兮在情感上从来没有想过燕子,燕子只不过是他回家后想见面的人。
与秦楠分手后,子兮早已伤心透顶,再没有处女朋友,尽管机会多多,但他把全部心思几乎都用在了专业学习和研究上。
硕士毕业以后,求职、工作的烦心事很多,还要为高中生补课,子兮基本上无暇再想自己感情的事,他自我安慰自己,该来的一定会来,凡是刻意想要的,不一定是自己的。
可是,燕子,这位当年自己心仪过,单相思过的女孩,如今近在咫尺,又以这种方式让自己帮她,他心里居然有些醋意。
燕子真诚,纯朴,自然,就像一缕清风吹进了他的心坎,还有过去两小无猜时的点点滴滴,仿佛忽然间又在他心底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