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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平凡

平凡,形容很简单的人或平常的事物,与“普通”意思不一样,意义却一样,与碌碌无为意思相近。朱熹说:顾以思致平凡,笔力萎弱,竟不能就。这也便是“平凡”一词的出处了。冰心曾说,没有蒲公英,显不出雏菊,没有平凡显不出超绝。

深空之中,一道绚丽夺目的七彩长虹被拉长至数万公里,给宇宙的枯寂冰冷涂抹了一笔色彩,艳丽纷繁,斑驳陆离。

代号为CP的彗星探测器,将一组数据传回地面。

CP,意为Commonplace/平凡,孤独的在宇宙深空航行十载,超过六十亿公里,只为做一件卓绝的事——追踪塔德彗星并进行着陆。这是一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科研事件。

但地面监测站却发现一道疑似慧尾的七彩长虹毫无征兆出现在CP的轨道附近,难道是另一颗彗星?不得而知。

地面指令发出,一分钟后CP将装载的摄像头对准了不明目标。

经过解码后,还原出来的照片令NASA宇航局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被绚烂光芒包裹的慧核部分,其体积并不大,竟只有两辆卡车大小,远远小于已知的最小彗星,却拖拽着数万公里长的尾巴。

地面控制中心迅速解码处理传回的数据,当一张张相对清晰的照片呈现在眼前时,引起一片骚动,哗然一片。

“法克,歪得黑!”

明显不是一个由粗糙的岩石构成的慧核。虽然有浓厚的光紊包裹,但成像出来的画面依然可见一个较为规则的长方体。

宇航局内,众人盯着显示器上的成像,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眼睛无一不是瞪的比铜铃还大,似乎就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法克碧池!是一口棺椁。”

“天啊我看到什么了,怎么会是一口棺材!”

宇航局内顿时沸沸扬扬,他们清晰的看到解码后的成像,绚烂的七彩光芒内竟然是一口巨大的石棺,石棺侧面两个倒置叠加的三角形图案,每个角上的圆形和正中间一个圆,正好构成七星图。

七星巨棺!

经过宇航局的推测,这曾经便是一颗代号为67P/格拉希门克的周期彗星,在三十年前曾被观测到,三十年后再次回归,但与之不同的是,组成慧核部分的冰块以及尘埃粒子受到太阳风的影响肢解在深空之中,显露出其核心竟然是一口巨棺!

经过计算,这口七星巨棺将在三日后与地球大气外层擦肩而过。天气状况良好的情况下,在北半球的人们有望目睹这口七星巨棺拖拽着绚烂的尾巴,点亮夜空。但若想看到其本体,需要借助高倍天文望远镜。

宇航局内中央显示器硕大的数字正在倒计时,70小时58分47秒,70小时55分32秒……

…………

大洋彼岸,桐市。

一间心理咨询室,有一位年轻女性不是那么端庄的坐在厚实的黑色大沙发上。黑色的丹慕妮尔职业套裙把本就盈盈一握的腰修饰的更为纤细,可见胸脯丰腴。

女人最近有一种奇妙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源自最近一个礼拜的梦境。作为新时代女性,她原本不属于唯心派,但这个梦,竟然有续集,很耐人寻味,她自认为自己进入的不是梦境,而是一个平行时空。

“刷刷刷”

这是一支九十年代老长江牌钢笔奋笔疾书时发出的声音。握笔之人是一袭白大褂的男人,他站在年轻女人身旁一米处,正快速在本子上记录着:姓名韩凌纱,年龄24,无心理疾病遗传史......

“老师,我可以开始描述我的问题了吗?”年轻女性这样问。

“韩凌纱对吧?我先做一下例常记录。”

男人止住了笔又说:“哦对了,请叫我医生。”这个自称为‘医生’的男人,微笑中露出一口黄牙。虽没有喜剧之王里柳飘飘的某一任客人般满嘴菜叶渣子这么恶心,但也不会有太好的印象。

韩凌纱颇为疑惑,这不就是一家心理咨询公司吗,怎么搞的像医院的心理科一般。

韩凌纱出于本能抬起右手,食指挡在鼻前。她微微抬头,眯了眯眼睛,秋水长眸格外迷人。她方才看清男人胸前工作牌上写着‘心理科,平凡’。他由于低头书写,拉碴的胡子抵到了衣领处。

可以看出这个男人有些不修边幅,毫不客气说就是邋里邋遢。如果浓眉大眼上配上一副老学究才会戴的黑框大眼镜的话,冠以邋遢迂腐穷酸书生之名都不为过。

要是忽略掉别的,只看五官的话,确是难得的匀称,用以时髦词形容就是帅气。

“嗯,平医生。但据我所知您是一个心理咨询师,心理学背景,并不具备处方权。您不觉得我称您为老师更合适吗?”

当今社会,‘老师’这个称谓,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广泛应用在了各个行业,譬如美业的美容师,洗脚城的技师,直销公司的业务人员,甚至苍老师?

这个叫平凡的男人,喜欢自称为‘医生’,要说其完全托大也就错怪他了。在开心理咨询工作室之前,正儿八经医院心理科医职人员,医学背景出生,自然科学的忠实拥护者。

不过始终在打杂的边缘徘徊,后来索性就自己干起了创业,开了间名为“平凡心理咨询”的工作室。心理学相关职业在当代无疑是社会地位较高的岗位,而在古代多半是要归类为算命先生、相师之流。

但年仅二十六岁的平凡已经取得CISPC注册国际高级心理咨询师,可见平凡在相关专业领域颇有些建树。

他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了,我们开始吧!”言简意赅。

韩凌纱似乎还没有进入状态,难道忘记了自己此刻的身份是一个‘病人’?

她托着下巴问:“平凡,平凡,你的名字很有趣,有什么寓意吗?”

这不像是一个“患者”和心理咨询师之间的对话。

“韩小姐,别忘了我们是按时收费的。”平医生坐在了一张旋转椅上,依旧平和地说道。

但韩凌纱显然还没有把自己的位置摆对,哪里像一个需要心理医生帮助的人?她颇有究根到底的意思,但正要开口就被平凡打住了:“我爸姓平,我妈呢,姓凡,所以我叫平凡,主要是好写好记。”

平凡出生于九十年代初期的一个农村,父母就是庄稼人,取名字也真就图个好写好记,两老并不知道朱熹和冰心,所以也并非舞文弄墨。对儿子的期许,也就是做个普通人健康幸福的过生活。

时间固然宝贵,但平凡也不好把架子拿的太高,和韩凌纱聊了几句没营养的话题。心理咨询业务和医院心理科的业务有所不同,尤其这种私人经营的心理咨询公司,实际就是一门生意,所以,服务好顾客,照顾客户的感受,提升体验感是应当做到的。

韩凌纱终究是把她遇到的问题描述了一遍,极为细致。在过程中,她时而惶恐不安,时而眉开眼笑,时而尖叫,时而叹息。简直是绘声绘色。

其实对于韩凌纱来说,与其说她来做心理咨询,倒不如说她来寻求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荒唐的答案。

平凡听完后第一感觉是一场玄幻的场景描述,但韩凌纱坚称她的梦境真实的如同身临其境,能切身感受每一个细节。

这些话题从一个当代时尚的职场女性嘴里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想想现今的社会环境里人们承受的高压状态,需要一种形式的依托,也就可以理解了。

说罢,韩凌纱的纤纤玉手就要把右肩角的衣衫往下扯。

蒂普提克的无花果香味使整间屋子更加芬芳。看来这女子对香水有较高的品味。

本就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平凡,瞪的更大了,直愣愣杵在原地。

“呃,韩小姐,请自重。”

韩凌纱的动作没有因为这句听似言不由心的话而有半点停滞,只是肩角带到右上臂稍微露出一片雪白肌肤和那条若隐若现的水晶吊带后便确实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平凡平复一下心情,盯着她的香肩处目不转睛,他看到三条细微的划痕,红彤彤,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显眼。

“这就是我醒来之后发现的痕迹,跟我在梦中被牛身马面的上古妖兽袭击的位置一模一样!”韩凌纱迅速拉回衣衫遮住那片春光。

平凡是一个很合格的倾听者,他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韩凌纱所说的玄之又玄的话,他有了论断,便这样说:

“你听说过斯科夫吗?欧洲大名鼎鼎的心理咨询师,真正的心理学背景。”平凡刻意强调了这个词,目的是要区别出来,自己是医学背景。

韩凌纱轻轻摇头。

“他有一套梦境和重叠世界的关联理论。”平凡敲击着钢笔。

“什么是重叠世界?”

平凡望向窗外,缓缓转过头道:“就是平行时空。”

韩凌纱从黑色的沙发上站起,有些激动,两千大洋一小时的咨询费估计没白花。

其实平凡下一句想说:“那些很扯淡的。”

不过这个职业正如相师或算卦般,得把基调先定高一些,否则无法营造神秘氛围,体现不出自己的价值,更无法做到沟通治疗,为客户排忧解难。

自古以来,人们对梦境的好奇度不曾减弱。周公旦的解梦书籍对七种梦境的解读更是让人们乐此不疲钟爱有加。更延伸出不少以解梦卜吉凶的职业。

事实上平凡干的营生和这类也差不多了,只是更多的依托自然科学。

平凡并没有吐露心声,一来韩凌纱所描绘的情景的确不牵强,逻辑性很强,二来经过旁敲侧击反复颠倒的对其询问,每次得到的结果是一致的。正常来说,梦境中发生的事是不可能精确记忆到这种地步的。

作为一名合格的心理医生,善于聆听是基本职业素养,同时,他主要是想排除臆想症患者。对症下药,才能达到沟通治疗的果效。

平凡递过去一杯水道:“你先喝杯水,放松一下心情。”

“谢谢!”

平凡用笔抵住下巴,沉思片刻说道:“根据你的描述,我想这个梦魇并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韩凌纱点头道:“对,刚才你提到了重叠世界,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平凡视线偏向韩凌纱香肩处:“这个问题先放一放,首先我们需要客观科学的分析一下这个问题。睡眠中我们的大脑意识和身体不受控制,但潜意识会指挥我们的肢体做一些动作。就好比梦见打架的时候你可能会手舞足蹈。”

言下之意那几道血痕是你潜意识下自己所为。

平凡说完这话视线重归,本来脸上还洋溢着一丝笑容的韩凌纱,似乎刚吃了一只苍蝇,脸色拉了下来,眼看就要发作。

平凡哪能读不出来她此刻内心的鄙夷,补充到:“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一件一件说。你先别急着发表意见,先听我整理一下所有的可能性。”

在接下来的一个钟时间,平凡把韩凌纱最近的经历,到访之地,心路历程做了详细的了解和记录。

总结为平淡无奇,丝毫与其描述的所谓奇幻的梦关联不上。

平凡陷入沉思。他同样好奇,韩凌纱与所有心理障碍患者都不同,她有很强的思维逻辑,要不是左一句九重天右一句九重天,平凡以多年的经验完全可以判断这是个完全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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