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妈别睡了!”
“别睡了别睡了!”
徐子墨猛力地掀起被褥,将大赤条条的刘子晏掀翻在地。
见刘子晏在睡梦中惊醒落地,徐子墨心中仍然不解气。
徐子墨抄起根鸡毛掸子就要抽刘子晏。
徐子墨:“天天打呼噜天天打呼噜,闹不闹腾!”
徐子墨:“睡觉还不老实!”
刘子晏赤身果体,慌忙间就要拿衣服,被徐子墨“啪”地一下抽在肩膀。
刘子晏痛苦地扭曲着脸,大声喊道。
刘子晏:“啊~你轻点!”
徐子墨:“快点收拾,过了巳时就开门迎举子了。”
刘子晏连连求饶:“哎,哎!”
这时,楼梯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尖酸女人的声音随即响起。
“谁呀大中午的吵闹!”
“现在的小两口也是,大中午的打老婆。”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直至徐子墨所在屋子的门前。
“砰砰砰!”
还未来得及二人反应,房门“嘭”地一声打开。
老板娘:“告诉你们小两口,大中午安静点!老娘还得做生意呐!”
只见老板娘睁开眼睛抬头向屋里一望。
只见徐子墨衣着整洁,紧握着鸡毛掸子。
一旁,刘子晏赤身怀抱着衣服,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满脸的委屈。
惊恐,惊讶,惊惧,这股感觉迅速涌上老板娘心头,在她那浓妆艳抹的脸上喷涌出来!
老板娘急忙双手捂住眼睛,弯腰道歉向徐子墨。
老板娘:“奴家该死!实在不知道公子好这口儿!奴家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老板娘:“奴家一定守口如瓶,打死也不说出去。”
此话一出,徐子墨刘子晏顿时一惊。
两人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叫“天大的误会”。
这要是传到蜀山,那老脸可就没处搁了。
徐子墨举着鸡毛掸子一指老板娘:“说谁好这口!”
老板娘一听,停滞了片刻。
转身,向刘子晏不住地鞠躬。
老板娘:“原来是你好这口!”
刘子晏:“去!”
刘子晏:“出去!”
老板娘听了“啪”地一下关住了门,逃命似的脚步在楼梯上传来。
徐子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但愿她真能保密。”
徐子墨:“要不然人就丢大了。”
徐子墨缓缓低头,看向刘子晏。只见刘子晏也抬头看着他。
徐子墨:“感紧穿上!上街!”
......
许久,两人终于穿戴妥当,向城门处走去。
从客栈出发,到南城门需要过一条大道。在大道两旁,是各家的茶馆当铺,戏楼舞坊。
三十步处一札幌,绵延八百步。
弦鼓争鸣,戏子独唱。花笛悠扬,胡姬曼舞。
眼下,距离开城门迎举子的时辰还不到两刻,密密麻麻的人群早已恭候在城门前的大道两旁,准备接迎平阳的举子老爷们。
商贩,富户,百姓,官奴,衣着各式,纷纷向城门处走去。
平阳王府的大门,从辰时就已经大开。一道红纱覆地,一直绵延到高耸威武的南城门。
徐子墨抬头看着他从未见过的热闹景象,不时踮起脚尖随人群投向远方。
徐子墨:“以前只听镇谷老师说过俗间的科举。”
徐子墨:“举子登科,春风得意。”
刘子晏:“哈哈,读书人能中个秀才就已是高人一等,中举就意味着日后荣华富贵。”
刘子晏:“那更是享受不尽的人间羡慕。”
徐子墨轻摇折扇,胳膊肘拐了拐刘子晏:“你有没有以后考个举人的想法。”
刘子晏:“举人有什么羡慕的,要考就考个状元!”
两人仰头大笑,快步向城门走去。
刘子晏:“你想下山了吗?”
徐子墨微微笑道:“我倒是没这个私心。”
徐子墨“啪”地合上了手中折扇,拍在手心。
徐子墨:“但是我要下山报仇。”
瞬间,一股怒火,在徐子墨眼中翻涌,五年前的恐惧与离别历历在目。
刘子晏看着徐子墨愈发颤抖的肩膀,轻轻伸手扶了上去。
刘子晏紧盯着周围人群,发现并没有谁注意这里,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突然,周围人地脚步急促起来,匆匆在二人身旁穿过,向城门大道旁跑去。
气氛,也迅速安静了下来。
顷刻间,街道上只有微风的声音,以及树叶的沙沙作响。
徐子墨:“要开城门了,快!”
两人快步跑到大道一旁站好。
就听见城墙上一个衙役响亮的声音。
“荣归故里,举子回乡。仲秋气爽,五谷丰登。”
“巳时!”
话音刚落,一阵号角声,在城楼上响起。
“开城门!”
顷刻间,一阵轰鸣声响起,随风裹挟起一阵尘土飞扬。
城门,缓缓打开。十几个衣着大红走兽袍,头戴乌纱官帽的平阳举子,骑着马缓缓走入城内。
“啪”!一声清脆的鞭响。
“跪!”
恭候在大道两旁数千百姓与衙役奴仆纷纷下跪,头紧紧地抵在地上。
刘子晏刚刚要俯身跪下,被徐子墨用手臂死死拉住,转而二人弯腰施礼。
一阵错杂而清脆马蹄声,缓缓响起,沿着大道往王府走去。
突然,城楼上传来厉声斥责。
那人一指徐子墨与刘子晏。
“你们两个!见到举子老爷为何不跪!”
徐子墨缓缓抬头,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徐子墨:“说我?”
“放肆!你竟敢如此无论!”
看到城楼上那嚣张地衙役,徐子墨轻摇折扇,一阵爽朗的笑声。
徐子墨:“大人啊大人,你可冤枉了。我等本是山中的出家人。”
徐子墨:“跪天,跪地,跪父母宗师,跪三清诸神。”
徐子墨:“你要我跪凡人我可跪不来!哈哈哈!”
话音刚落,惊得城楼各处守卫军卒纷纷紧握扑刀,冲将过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对于徐子墨来说,读书中举为的是安抚一方,造福百姓。无论是在汶阳的书院还是蜀山的经阁,徐子墨始终抱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目的而学习,镇谷子的“知经文,入江湖,见大千世界,方知真我”的思想始终铭记在心。
但是就在方才,伴随着那一声“跪”,与百姓的伏身在地诚惶诚恐。徐子墨对这群趾高气昂的举子的期待瞬间崩塌了。就像那开启城门时的飞扬尘土,他们也不过是一群让百姓惶恐害怕的豺狼,成为南汉政权派系斗争的傀儡。
君子不齿于列,自然不会俯首跪拜。
“好,今日你对诸位老爷不敬,那就是对平阳王爷的不敬!”
“来人!给我把这两个逆贼拿下!”
突然,一个声音在这群举子老爷当中响起。
“慢!”
众衙役纷纷站住,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一个身影,伴随着马蹄声缓缓来到徐子墨面前,将众衙役挡在身后。
“出家人有出家人的清规戒律。”
“没必要为我等坏了功德。”
高头大马上,那人春风得意,微微低头,满脸笑意。
“男子汉不可无术,当知文好学,有所作为。”
徐子墨顿时一愣,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心头油然而生。
那句话,是娘当年告诫徐子墨的,这个人又怎会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我等还未有作为,又怎能受得起百姓如此跪拜。”
那人转头看向城楼上的衙役:“大人,今天的事就算了吧,我等还要赶去王府,别误了时辰。”
只见城楼上的衙役总管微微低头,眉头紧锁,举棋不定。
“这。”
“好吧。”
只见那衙役轻轻叹了一口气。
“散了!”
一声令下,众兵卒纷纷收了扑刀入鞘,回到最初岗位。
马上那人,轻轻仰头,眼神一闪。
“子墨,不用谢我,哈哈。”
如同霹雳一般,从徐子墨背后闪过,无数画面在脑海闪过。
而那笑声,瞬间把时间带回了五年前。
一个声音,在徐子墨耳畔回想:“我考了七年秀才,知县大人都拉着我的衣襟求我回家种田,说我不是这块料!”
徐子墨猛然抬头,那人也满是期待地看向徐子墨。
徐子墨脱口大喊,两眼满是泪水。
“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