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而难忘,列车带着凛冽的北风一路呼啸而过。而此时的风的思绪还停留在梅的那个小站,
未来在哪里?路在何方?以后要怎么走?能给梅怎样的生活?作为男人的担当,很多事风不得不想。没有任何的承诺,没有任何的保障,只是为了爱。
没事,拿起那本《钢铁是怎么练成的》,却怎么也进入不了保尔柯察金的世界中去,算了,用书本挡住灯光,迷迷糊糊进去了半睡半醒的梦境当中,感觉没过多久,车已到站。
已是深夜的家乡车站,灯火阑珊,而风的家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晚上自然是没有公车回去的了。看来只能在火车站熬一晚上了。由于家境的贫寒,风不可能去住招待所的。突然走在冰冷的车站广场上,觉得有点饿了,去路边摊上买了个2毛钱的大包子就着剩下的矿泉水,风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彷佛很是满足。
捡了个候车室靠里的位置靠了下来,已是深夜,候车室的旅客并不多,熙熙攘攘的都是些放假回家的学生。风本来打算睡一下的,却怎么也不能入睡。梅去到姐姐家了吗?她现在在干嘛呢?她是否也跟他一样在想着他呢?索性睡不着,顺手捡起一本旅客遗漏的一本杂志《读者》看了起来。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了,风迅速拿起书包跑向了公共汽车站。
以为还很早,公共汽车上并没有几个人,又的一顿好等,车不坐满人家是不会开车的。车是开往县城的,在县城还得转车。好不容易等到发车,市区到现成的公路并不好走,是那种烂了很多坑也从来不会修的水泥路。汽车一路摇摇晃晃,有大声说话的,有一路在叫骂司机会不会开车的,有蒙睡觉的,有大口大口抽烟的,总之一路上乌烟瘴气。好不容易熬到县城。
风所在的这个县城,是个相对比较落后的小县城。并不宽敞的马路两边是一些低矮的房子,路上稀稀拉拉几个行人,路上不多的几台车辆,时不时的按下几声尖锐的喇叭声,彷佛在告诉人们这个小镇的存在。路旁是一些红了叶子的枫树,一阵风过来,树叶飒飒的往下落,像极了无数个火焰在空气中燃烧。
县城回去,只能搭乘那种私人的面包车了。风望着旁边的商店,本想着给父母买点什么回去,摸摸空空的口袋,还是作罢了。想想幸幸苦苦的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供自己上学,心中瞬时无比愧疚。小小的面包车一下子挤上来十一二个人,连伸手都比较困难,夹杂着人们在市场上买的酸菜的酸臭味,买完鸡鸭的蛇皮袋的腥臭味,还有人们身上的汗臭味。风感觉整个人都要窒息过去了。
乡下的路更难走,泥泞的道路经过太阳的炙烤,在经过车辆的碾压,大风一吹,整个车辆一下弥漫着浓郁的泥土气息,呛的风连续咳了好久。车子一摇一晃的,开起来并不快,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公里,但给人感觉好像漫长且遥远。
终于到了下车的路口,风费了好大劲才挤出车子。到家还要不行好几公里,这段虽有一段小小的沙石小路,但并不通车,也没有几个人搭车,所以只能步行回家了。
好在风并不是那么娇生惯养,从小在农村生活,体力并不是什么问题。背起书包,迈起步子往回走。两旁的树林时不时穿过几声鸟叫,在寒冷的冬天的早晨冷不叮打了几个寒颤。树林的深处升起几缕轻烟,也许是那户人家已经在做早饭了。风不知道母亲是否已经做好早饭,是否能够感知自己的儿子已快到家。风不自觉的加快了脚部,家越来越近。但风的心里感觉家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有那么点陌生。不知道那半边的瓦房父亲是否已经检修,半边的茅草是否添上今年新的稻草,斑驳的墙壁是否重新刷过,风在心里想像着家的样子。
想着风已经到了家门口,母亲迎过来接过风手里的书包,父亲只点了点头,就去忙他的事情去了。母亲问了问风一些学校的事情,风也只是简单的应付应付,风并不想说太多,也懒得说,似乎没这个必要,风 发现自己跟父母越来越不在一个频道。
在家总不能闲着,近年底了,家里的农活基本告一段落了,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想着去舅舅的工地看看,有没有一些零工可以做。第二天一早风就去了镇上,去了舅舅的工地,刚好年底赶进度,需要人手,舅舅就让风在工地上做事,反正暑假也在工地帮忙,很多事情多少会做一些,也不用怎么教就会,舅舅做的工种是钢筋工,负责工地建筑物的钢筋制作绑扎工作,属于比较幸苦的工种,反正工地也没有什么轻松活。
梅回到家里,第二天就去找初中的小姐妹晓青了,她在市里上高中,本来梅跟她约着一起念高中的,奈何家里条件不允许,只能无奈的选择中专。小姐妹在一起无非好一顿叽叽咋咋,说着各自在学校的乐闻趣事,并悄悄的诉说各自的小秘密。
“听说你在学校谈恋爱了哦,说说看,你那位白马王子是个什么情况?”晓青迫不及待的问道。
“呵呵,没有了,只是玩的比较好而已了,哪里算什么谈恋爱。”梅一脸娇羞的说到。
“哈哈,你还瞒着我啊,我都听人说了。”
“别说我了,你呢?高中应该管的比较严吧,应该不可以谈恋爱吧?有没有暗恋的对象啊?老实交代吧?”梅顺势反弹过去给她。
“没有呢,我们学校管的比较严,女生跟男生单独走在一起,老师都要叫办公室训话的,不过听说还是有几对悄悄谈恋爱的。”晓青显然忙着学业。
“寒假有没有什么计划啊?有没有打算去哪里玩啊?”梅问道。
“没有呢,打算去找点事情做啊,毕竟开学的学费又需要一大笔钱。”
“我也是这么想的,有着落没有啊?你叔叔的鞭炮厂需要零时工不?”梅顺势问道。
“晚上我问问他看,应该会要的,年底都赶货,比较忙。”
“你问好跟我说啊,叫上我一起啊。”
“好的,那我们这个寒假可以好好待一起了。”梅显然比较开心。
“不是吧,你不去找你的那个谁了?天天跟我在一起?”晓青顺便调侃一番。
“没有了,还是要赚点学费补贴一下父母的,毕竟开学一大笔学费,每个月还要生活费,”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他工厂要人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咯。”
“好了,一言为定。”
说说笑笑的世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快就天黑了,梅赶紧回家,免得父母担心。
第二天,梅如约跟晓青一起去她叔叔的工厂做工。
毕竟没有长时间的从事体力劳动,风有点吃不消,两只手已经被钢丝磨得烂掉了,有的地方开裂已经在流血,肩膀也已经磨破了,但也值得咬咬牙坚持挺过去,想着再过几天就习惯了,也就好了。工地的生活是很煎熬的,有时候成年人都显得疲惫不堪,很多人一收工就倒头大睡。但风却无法入睡,人却筋疲力尽,想着梅现在干嘛呢?兄弟们呢?还有沙包她们呢?想着给她们都写一封信,却也无从下笔。
正想着,天却下起雨来,冰冷的工棚更加显得寒冷,风卷了卷杯子,把身体捂的更紧一些,也会显得稍微暖和一些。小雨夹杂着雪子砸再工棚的石棉瓦顶上,发出一阵阵噼噼啪啪的细响,让人更加无法入睡。风忍不住想着今后的人生该这么过,难道就这样碌碌无为一辈子,是不是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闯一闯。听说家里有一部分去到广东沿海一带,那怕是做工地一天都比家里多几十块钱一天。
第二天起来,还是下雨,没办法出工。风找到舅舅借了50元钱,到附近的小卖部买了张30元的IC卡,从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找到了梅留给她家附近小卖部的电话座机,给那边的店老板约好叫梅晚饭后过来接电话。那时候家里装电话的基本是有钱人家,而且农村并不多,一个村子能有个一两户有电话就不错了,基本上都是街边的IC卡电话,稍微有钱的就买个BB机,有钱的大老板就挂个大哥大,那时候的移动电话都是进口,国内根本没有生产。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毕竟现在都还没有吃中饭。回到工棚,其他工友要么去打牌,要么看录像,要么就回家了。本来风也打算回家的,但想着省下来的几块钱车费,可以给梅通个电话了。毕竟回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闲着也是闲着,风拿起了那本翻了一半的《钢铁是这么练成的》继续读了起来,或许保尔的那个年代离我们已经很遥远,但他的那种执着和认真始终是风最求的方向,再迷茫的时候也给风指明了一些方向,当自己不堪重负的时候常常会想起保尔,瞬间觉得自己受的这点苦,这点累根本不算什么。
等待虽然煎熬,但确是甜蜜的煎熬。电话那头出现梅的声音,瞬间所有的等待换来的是无尽的甜蜜。
“你怎么回去这么久才想着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把我都忘记了?”梅显然惊喜中带着点生气。
“怎么可能会把你忘记,天天都想着你呢,吃饭也想,走路也想,连睡觉都想,都快想疯了,这不一来到镇上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打电话咯。”风忙着解释。
“这段时间在家里干嘛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啊?”风迫不及待的问道。
“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了,每天跟晓青在他叔叔家的鞭炮厂做工,倒也是蛮好玩的,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你呢?回去都干嘛了?”
“也没干嘛,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现在都快过年了,田里也没什么事。倒是你要注意安全,听说鞭炮厂很危险的,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做了吧。”风不想让梅担心,所以也就没提工地做工的事情。
“不会的,这边工厂都开了十多年了,而且我们是做引,危险系数不大,你不用担心了。倒是你,多少帮家里做点事情,实在没事情做就多看几本书吧。”
“会的了,这个你放心,天冷,多穿点衣服,做累了就休息一下,天气比较干燥,多喝点热水。哦,对了,那本《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我差不多看完了,你的那本《简爱》看完了吗?”
“知道了,天冷谁还不知道多穿衣服啊,你在哪里打电话啊,今天我们这边下好大雨,有点冷,你不会是在外面的电话亭打电话啊,冷不冷啊,有没有穿棉袄啊?”梅显得有点担心。
“我不冷了,你放心了,穿的够多了,现在又没下雪,没有那么冷啊,想当年下大雪我们还不是在球场踢球。过完年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啊?”风恨不得现在就开学。
“要不提前几天去吧?反正年后工厂也放假,在家也不好玩,还不如提前几天去,我们学校玩几天。”梅提议。
“好啊,我们真是不谋而合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与其在家里发呆,还不如早点去学校,那就这么定了。晚点看能不能联系上她们也一起提前去。”
“哈哈,我估计她们也是这么想的,在家肯定不好玩的,说不定她们还想着比我们早去呢。”
“那也说不定哈,在家有没有给我写信啊?”风在家都给梅写了好几封信了,说这在家的一些新鲜事和自己看书的一些心得,更多的是表达自己的相思之情。
“前几天写了一封,难道你没收到吗?我倒是收到某人的一封信了,哈哈,给我写了几封信了?”
“应该没这么快吧,到我们那边怎么也得个七八天吧,而且就算到了没去拿也不知道,我都给你写几封了,你才收到一封吗?”
“是啊,明天我再去村上看看,是不是到了,写了什么啊,可不可提前透露一下啊?”
“没什么了,你看到就知道了啊”
时间过得很快,差不多半小时了,电话卡已发出提示余额快用尽了。
“好了,再家里一定要注意身体,多吃点,我也该回去了。”
“好得,你也一样,早点回去吧,天都黑了。想你哦。”
“我也想你,很想快点过完年开学。拜拜,挂了哦。”
风依依不舍得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