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请进”
这门童八成已经明白她的身份,当是司宫台的高层人物。
冉莘莘点头,带着香苗进去,门童前方引路,没有多言,直奔琼宇楼。
转过楼宇木板的红柱拐角,撩撩琴音入耳,门童打开七玲花扇门,小声向内嘀咕半天。
出门槛告知“姑娘,掌柜有请”
冉莘莘回礼后进入,香苗被拒之门外,她看了眼被关紧的门,鼻尖晕绕着脂粉味。
红帐轻蔓内,如烟开口“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被当棋子的小答应”
冉莘莘:大哥莫说二哥,咱俩半斤八两。
“咳咳,如烟姑娘,我前来找你不是谈生意,而是主爷的一级命令,四鬼大人们有要事在身,所以我特前来,不得有误”
她声音严肃,如烟翘起的长腿从床上下来,帷幔拉开,伸着长烟斗抬了抬她下巴。
“为真?”
“自然,如烟姑娘在暖意阁也看到了主爷对我的器重,我不奉命前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她吸了口烟草吐出白雾,拿着长烟斗,扭着风韵的腰身围着她转悠。
“好,在我这办事一百两银子做押金,先把押金交了,其余无论打探还是普通雇佣个小杀手,姐姐都能办”
我有钱还问你吗?
冉莘莘面不改色,走到她内里的黑木长案桌上,一跳后坐着。
随手拿起个账目翻阅“我还没说要办的事呢,姐姐不听只想要银子,要主爷知道了,啧,琼宇楼谁知道会不会易主啊”
如烟搭着手臂,抖抖烟袋,琼余楼不管宫中政事,只打探消息,不过也有私心,总要争争裴云深更加器重的位置。
没钱没地位在京中怎么混?
“好,说说看”
冉莘莘跳下,拍拍屁股。
“户部准备新上任的唐家如今根基不稳,皇后要对唐大人的女儿唐元婕妤出手,后宫之中要诬陷,对于女子来说,最厉害的就是通奸的罪名”
“姐姐,主爷对唐家此女担心的很呢,皇后盯上了唐婕妤的表哥,是梁家人,我需要他的底细,或则说是污点”
如烟将烟袋子在桌上扣扣“查底细不难,不过一点小小污点并不能轩起大波,以皇后的手段,此局她定做了万全准备”
冉莘莘将脸凑到如烟妖艳的脸蛋面前,抬手递给一只蓝色戏水鸳鸯荷包,轻微向上抬了抬。
顿而笑道“这是梁觅蕴大公子给唐婕妤的定情信物,只此一个,如烟姐姐不用费尽心思找他污点,即便他梁觅蕴不去寻巷问柳之地,但不可能不接触女子”
“如烟姐姐你说,找一个污点容易,还是制造个更大的污点容易?”
如烟眯着长魅眼,烟斗嘴将荷包从她手上勾回来,就着这荷包样式一吐浓烟。
“妹妹长着张人畜无害的清纯脸,挖开,倒是个黑心萝卜”
冉莘莘无奈“如烟姐姐抬举了,我是个笨的,这要害人狠,无中生有的计划还是主爷一句句的传导给我的,能记住这些话就不错了,我只是个传话筒而已”
如烟了然,将荷包揣在怀里,正要摊手。
冉莘莘及时道“如烟姐姐,你要钱得去找主爷要,他下的任务,出的计划,而我又是个没用的废物,又没钱没势的,只能辛苦你了”
没错,她只要是个废物,就没人能利用她。
如烟“....”
她看出来了,她就是想白嫖。
“好,你具体说说怎么做”
她一拍手掌,这百两银子是不用掏了,弯弯手背让如烟过来。
“首先,查到他深接触的姑娘的名单,当然最好是暧昧关系,这位公子还未成亲”
“第二,这荷包你们赶工几个,做他身边小厮分别送给这几位姑娘”
“第三,你们西归故里园的姑娘想办法让他来琼宇楼会友,这友必是他所巴结,能当掮客之人,男人吃饭吹嘘必定饮酒,酒醉更好,再则你们这近日有孕的姑娘次次都在他身边,那是更好”
“一来二去的熟了,拉到床上休憩那不是正常的事?”
“下个月就是宫中赏花宴,皇后爱热闹必定那日出手,她向来喜欢在众人面前打压他人以彰显自己母仪天下的皇家威风,唐婕妤逃不过,梁觅蕴也逃不过”
梁觅蕴是渣男,借位上爬,那行,她再给他加个buff——海王归来。
如烟听完,原是将这梁公子名声搞臭,以此来为唐婕妤开脱。
她细致想了想,略带狐疑道“冉答应,如此损的计划真是主爷想的?按照主爷性子,应该直接了当杀了梁公子才对,不需如此大费奏章”
杀杀杀,一天到晚就知道杀。
冉莘莘平息下心情“麻烦是麻烦点,但主爷并不想要梁家倒,毕竟他职位在黄门令局,那能轻易杀得”
冉莘莘和香苗离开琼宇楼,回到宫中已经晚上了,她走的有气无力,饿的头晕眼花,盼着顺平能做顿好的等她吃饭。
莲花宫四周静谧,只有宫灯下,草丛中的蛐蛐叫个不停,大门更是禁闭没有烛火。
香苗急急从屋内跑出来,对趴在石桌上已经饿成一滩水的冉莘莘耳提面命。
“主子,顺平大人不在,小厨房里也没有熟食,他没做饭,只有半根胡萝卜,顺平大人还生你气呢,估计又自请命回到司宫台了”
冉莘莘饿的前胸贴后背,勉强抬头,拿过半根胡萝卜扒成两半,递给她,自己咬了口垫胃。
“早知道就让如烟请一顿饭吃,这么大的琼宇楼,好吃的总归不少吧”
香苗无语,你打着裴掌印的招牌去白嫖也就算了,还要白嫖别人饭菜?
“主子,天也晚了,咱们吃了就如此睡吧”
她拈了拈胡萝卜头留下的绿叶“这也叫吃了东西?勉强塞了牙缝而已”
香苗再怎么劝她回去休息也没用,她抬手打住。
“别说睡着了就不饿的屁话,肚子饿着是睡不着的,越想睡越饿,躺着不顶用”
两人斡旋片刻,红朱门吱声轴转打开,一蓝衣环带的太监冒出头,主仆两停止辩论,那太监见到有人,咳嗽声端着架子,向下俯视两人。
“冉答应,司宫台裴掌印正在程华主殿等你复命”
复命?复啥子命?
自他命令下之后,有关唐元之事还未解决,这黑灯瞎火的复什么命?
她正要问,那公公嫌弃莲花宫破烂,自也讨不到什么赏银,几下甩袖便走,连同他前来的青杌也被抬走。
这是要走着去?
要换做平时徒步是没什么问题,但她今日一天都在连轴转,还饿着,比平日里多花了半个时辰才到司宫台。
她算好了,反正这时裴云深不会杀她,耍赖卖惨是一把好手,演戏谁不会啊。
但今晚,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冉莘莘挂着招牌狗腿子笑容到程华主殿时。
白晃煞人的大刀在她眼前落下,大量喷出的粘稠血液,沾了她一脸。
她睫毛微颤,整个人一怔,抬手摸开脸上的血。
是热的。
红诡腾蛇的袖口样将苍瘦青筋的手背遮挡,顺着刀柄口的血滴滑下,顺着一股股的滴在,刚死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