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土里蕴含着一点帮助寸玉再生的灵力,只不过寸玉现在自己太虚弱,那些灵力用于修复还远远不够。
寸玉连动都不能动,不过寒烛说:“没关系,我可以再等你几日。”
寸玉目光凉了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少年咬了一口烤得硬邦邦的饼,慢悠悠咀嚼,面无表情:“薛重鸣没有死,他恢复了之后,肯定会过来寻你。你是走是留,我不拦着。”
寸玉咬紧了牙关:“他若想杀我,你还能拦着不成?”
少女显然没什么耐心絮絮地说着这些事情,只是眼下她动弹不得,因此心里更加恼怒彷徨。寒烛读取过她的记忆,大概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着什么,看这样子,她既不信任他,更不敢信任薛重鸣,左右矛盾,无可奈何。
寒烛有些怜悯,道:“薛重鸣大概也不想杀你。”
安慰性的话,寸玉却表现得冷漠不屑,轻哼一声。
“你不想回,我就有法子护住你。自然这是有条件的,这段时间我们可以相互扶持,你帮我升级系统,我来帮你逆天改命。”寒烛说这些话时,眉眼沉敛下来,一点儿也没有这么大年纪该有的少年意气,更像是老谋深算,与寸玉达成一桩双赢的交易。
寸玉轻轻咳嗽一声,戚然道:“成交。反正我也已经无路可去了。”
寒烛没吭声,吃完饼之后就在鼓捣自带的系统,盯着几个满是字和图的页面一看就是好久,似乎是在搜寻这个世界的讯息。
寸玉只能精神一会儿,眼皮又越来越沉。
她不是不注重男女大防,可是陶泥未干,没法披上盖毯或衣服。寒烛将火堆添得旺了些,一个晚上没怎么断过。
脆弱的人类身躯让他忍不住犯困,只是这荒山中估计有野兽出没,他得留下来守夜。
……
这样清苦的生活,他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靠着洞壁沉沉睡了过去,这副身躯还是承受不住,白日里吹了些风,夜里哪怕坐篝火旁,也还是发烧了。
寸玉则勉力起身,身躯陶泥干得快要差不多了,且附着在上面的灵力开始起了作用,倒不用担心走几步就会脱落。
她醒来,是因为寒烛手环上不断发出滴滴的响声,伴随着红光闪烁。她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但是看那少年蜷缩在破烂斗篷里,双眸紧闭,脸色乌青,时常微微颤抖的时候,她的心往下沉了一沉。
靠在这石壁上可不行,寸玉费了好大劲,将人拽起来,少年一侧臂膀搭在她看起来格外瘦削的肩膀上。
她如今也是体力不支,估计连个凡人都不如。好在灵力的确在一点点恢复,躯体也渐渐变得柔软温暖。
她能感知温度的变化,只是冷暖左右不了她。可是寒烛肉体凡胎,失温严重,已经濒死了。
外头天蒙蒙亮。
他本能地朝少女温暖的躯体靠近,面颊贴在她的臂弯里。
寸玉不免有些心生嫌恶,只是犹豫片刻,没有推开。
许多人会有怜悯弱者的本能,尽管这个少年来路不明,十分可疑……不过好歹他救过她一命。
寸玉再也不想欠别人什么东西了,此时正好是报答的机会,等到寒烛恢复,她就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
少年生得高大,身上的破毡足以盖住两个人,破毡下面,寸玉紧紧抱着他,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与灵力一点点渡过去。
偏偏这种时候,她想起了过去。
重鸣再落魄,也没经历过这种苦日子。他那时候抱剑而眠,寸玉总觉得那是在抱着自己,于是会忍不住偷偷欣喜。
他怎么就变了呢?还是本质就是如此?
天光一点点明亮起来,寸玉思绪渐渐飘远,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外有燕雀啁啁啾啾,甚至久违地出了点太阳。
正面抱着寒烛,寸玉还是有点做不到。
少年背对着她,几个时辰后终于醒转,眼皮沉重,思绪也混沌,垂着眼看向腰上那双白净纤细的手臂时,半天都没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