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那道瀑布,仍旧是那安静熟睡的女子。
娥莹的脸上此刻早已恢复了正常的血色,睡在青石之上显得静谧而安详。段骁营打量一二对赵莺儿道:“她的情况差不多了,明天一早把最后一副药给她喂下就是。”赵莺儿抱着长剑,静静的点了点头,又忽然对段骁营道:“那,若是列御寇寻来了我们该如何?”
段骁营此刻光着上身,那件皮甲早已被他套在了娥莹身上。如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着实显得有些可笑。段骁营想了想道:“地面上有我布置的六合微尘阵,一般的路人和野兽进不来的。而空中……小星做下的迷彩应该能够坚持一阵的,放心,这次我闭关尽量少点时间,一有空闲我们就立刻转移开去。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可,万一呢?”
“那,我们就只好听天由命了”段骁营叹了口气,仍旧把小星设计的迷彩遮盖一一用树枝和藤条编制好,而后铺盖到头顶上。若是从空中看去,绝想不到这片杂草丛生怪石嶙峋的地方,竟然就是段骁营等人的藏身之处!
段骁营将一切都布置好后,从芥子玉中拿出了那本《麒麟臂》将之摊放到身前。而后又从芥子玉中拿出了一块鸡蛋大小泛着土黄色光泽的小小晶体。那是在上古遗迹之中那只被机关弄死的帅蚁所留下的二阶魔兽的魔核。是修炼火麒麟臂的必备之物。
段骁营看着地上的东西,而后对赵莺儿道:“我闭关的时间里,就靠你了!”
“还有我还有我!”小星在段骁营的手臂中探出头来,大声的叫道,而后又被段骁营压了进去。
赵莺儿没有多说什么,仍旧那么抱着双手长剑,坐在一块小石块上,静静的点了点头。段骁营见状便放下心来,开始按照《麒麟臂》上的叙述修习起来。他已经在大地沟壑之中先行压制了火毒,此刻,他要做的就是炼化。
“唔……看来,这个时间似乎还短不了”段骁营叹了口气,却又无可奈何,他现在必须有一门能够主动杀伤敌人的武技。九幽鬼狱虽强,但在这种面对面的对杀中似乎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段骁营想到杨锋那势如霹雳的一枪又响起在桃源居二楼,那两个大高手对招的场景,尤其是那个劳尔源源不断犹如奔腾大江一般的灵力威压。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一仰头将手中的魔核一口吞下,随即精神便沉入了身体之内。
炼化,开始了。
那二阶魔兽的魔核果然凶狠霸道,已进入段骁营的身体之内便迅速散发出凶悍的土属性灵力,其势若大山崩顶,长岭滑坡。无数道精纯的灵力立刻沿着段骁营的经脉线路遍布全身。而段骁营也不加以组织。他咬牙忍受着,直到那土属性的灵力逼近心脉时,忽然将体内的灵力全部放出,似一道铜墙铁壁般紧紧护住了心房。而后,放出一丝灵力,刺破了左臂中封印火毒的灵力层。
只一瞬间,那恍如三阶凶獾临死前的绝命狂吼,被压抑已久的火毒再次喷薄而出,如燎原之势瞬间冲向段骁营体内的各个方向。躯干、四肢乃至头顶。炽热的温度甚至已经将他自己的头发烧的卷曲起来!
“段……段哥哥,你没事吧?”体内的小星看着段骁营那早已突破极限的体温忍不住问道。不过段骁营却是理都没有理她,他心知此刻绝不能有半点分神。
就在那熊熊大火即将冲到他的心脉时,他体内的灵力突然再次发动。将火毒也死死地顶在心房之外。在两道不同属性的破坏力下,段骁营的灵力步步退缩,似乎又即将崩溃的势头。但是,段骁营仍旧咬紧了牙关,拼死的抵挡着。
按书中记载的方法,一步步的进行下去。他知道,此时,一步都错不得。一步,都慢不得!
土属性的魔核和那骤然得脱困境的火毒似乎都发现了心脉附近的抵抗,并且都觉得此刻抵抗正在逐渐的微弱。于是乎,都将整个灵力调集起来,冲着心房发动最后的猛攻。而挡在心脉之上的那两道透明的灵力,似乎是寡不敌众渐渐式微、后退,似乎马上就要抵挡不住一样。而这一场景无疑更加激励起了魔核和火毒的兴趣。一道赤红、一道土黄色的两股势力,攻势更加凌厉了起来。
突然!段骁营猛然将挡在心房两侧的灵力收起,骤然失去作用目标的火毒和魔核灵力如决堤的洪水般突然冲入了段骁营的心房之中。而后轰然对撞!
段骁营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一捋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慢慢的流了下来。看得身旁的赵莺儿双眼悠儿一缩。
而这时,段骁营干脆收拢全身的灵力,将之完全的蛰伏起来。任由一对外来的力量在自己心房之内大肆的破坏着。他心知,这最关键的一步,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待。
在心房骤然相遇的两只力量都非俗物,一股是三阶凶獾临死前放出的绝命火毒,而另一个却是二阶帅蚁终其一生积累的强大魔核。两股力量一股属火一股属土,并不相克却也并不相生。在心房互相挤压一阵后,便开始对撞起来。
一山不容二虎,两股强大的外来力量终究只能有一个是最后的胜利者。
那小小的心房此刻如同一个脆弱的熔炉一般,将两股力量全部收拢进去。任由它们在其中对轰、对撞直到最后一个胜利者携带雷霆之威轰碎它最后的坚持。而段骁营此刻也不插手,径直在旁边做起来看客。只不过,他这个看客却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汗水早已蒸干,段骁营半个身体都似乎是在冒起火来,而另一半却又阴冷的似乎坟墓中的土壤。一热一冷间考验的是他最终的承受力。
时隔数月,段骁营再一次感受到了火毒锥心之痛,而且比那种痛苦更加的难熬更加的惨烈,就像是两个大力士正在互相推搡对打,而他就是那个被夹在中间的路人。却要承受两大力士同时施加的攻击。
那股痛,无法言说。
在外面看去,赵莺儿眼中闪烁的便是忽红忽黄的两道颜色,在段骁营的脸上交相辉映。那一柄长长的双手剑已经被她攥的紧紧地,掌心里的汗水甚至已经沿着剑鞘而股股流下。
而就在这时,旁边一声嘤咛却忽然响起,“我……我这是在哪里?”
赵莺儿惊喜的回过头,眼中,便是娥莹那张懵懂迷惑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