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洪峰哪里还有刚才的色厉内茬,顾不上架在脖子上的长剑,直接冲到赵卉面前。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孩子,真的是你?”
“你还活着?你可知道我当初听说你被流放的时候……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那副姿态,活脱脱就是一个关爱外甥女的好舅舅。
但是……眼泪是假的,深情流露更是假的。
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
但于洪峰还嫌不够,张开双手就想把赵卉抱在怀里,演一个亲情和睦的假象。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同时,赵卉寒如冰霜的声音响起: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自称本将的舅舅?!”
于洪峰被打的满脑袋发蒙,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但赵卉还觉得不解气,抬脚冲着他的胸口又是狠狠一踹。
“攀亲戚。”
“挖我娘的坟。”
“还要斩杀我。”
“于洪峰,你现在还敢舔着脸往前凑,真让人大开眼界!”
一句接着一句,手上的动作也不停,马鞭破风的声音应接不暇,让人浑身发颤。
于洪峰摔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回复神智。
他看到地上被鞭子打出的深深地印记,看向赵卉的目光中只剩下恐惧。
这哪里是杀伐果断的镇国女将,分明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
——赵卉这次回京,就是来算账的!
他的小命,怕是不保了……
「啪!」
又是一阵长鞭破风的声音。
眼看着赵卉的马鞭就要抽上他的双眼。
杀意随风而来。
「铛!」
原本架在于洪峰脖子上的长剑突然出鞘,一道残影闪过,鞭子缠上剑鞘,留下嗡鸣声。
司文霆挡在于洪峰前面,双手被震得发麻。
打,可以;
重伤,也行;
哪怕让人几个月都下不了床,司文霆也能装没看见。
但是当着锦衣卫的面闹出人命,他不能坐视不理。
司文霆小幅度的转了转拿剑的手,抬眼正好和赵卉的视线对上。
赵卉周身放松,司文霆勉强才接下的一鞭子,不过是她随手一甩:“司统领要护着他们?”
司文霆正色:“于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女将大人就这么把人杀了,与法理不合。”
二人僵持,都不肯退。
于洪峰明白了现在的境况。
他是朝廷命官,不论他和赵卉之间有多大的矛盾,只要司文霆在,就一定会护住他的性命。
但是于家人就不好说了。
夫人和其他的儿女还未回府,暂时安全,如今最让他担心的就是于欣欣。
当着赵卉的面挖坟掘墓,保下的概率不大……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么大的家业,就这么没了。
于洪峰视线落在司文霆的身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司统领,于、司两家自小就定了娃娃亲,您又与欣欣青梅竹马。这婚事,不如今日就定下,您觉得如何?”
于欣欣听到于洪峰的话,顿时明白过来,立刻对着司文霆诉衷肠:
“司哥哥,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她的腿拖不了,若是再不看大夫,恐怕这辈子都站不起来,而且即便医治好,也不代表能够恢复如初。
一个跛子,很难找到好的夫家。
她必须得抓住这个唯一的机会!
于欣欣微微低下脑袋,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司文霆面前,眼眸微低、眉目含春,让人心生怜惜。
但司文霆这个时候可没心情打量什么美人计。
这父女还真是猪队友,没看到他在保他们的性命么?闹这么一出,是生怕女将大人不知道他们两家深厚的关系吗?
于欣欣以前可把他当备胎的,现在就当众表白,还说喜欢了很久?
真把他当傻子耍了?!
不只是司文霆,那些一直藏在暗处的亲兵,包括赵卉本人,表情也都有些无法言说。
于家,还真没底线啊!
为了活着,为了所谓的家族,连脸皮都可以不要了。
赵卉看着于欣欣,觉得有些好笑:
“于家小姐,你该不会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入的了司统领的眼?挖坟掘墓,板子就够你受的了,想成亲?做梦呢!”
于欣欣小嘴一撇,“司哥哥,连你也嫌弃我吗?”
司文霆深吸一口气,语气格外的疏离:“五小姐,保护你们是锦衣卫的职责所在,你不需要委屈自己。”
说完,他摆出对战的架势。
赵卉微微勾起嘴角,“看样子,司统领是打算和我硬碰硬了。”
拇指一顶,长剑出鞘。
剑气顺着司文霆的脸颊划过,削下一缕发丝。
只一招,就让司文霆确定,自己和赵卉之间武力悬殊。
但他是锦衣卫统领,他不能退。
咬牙,挥剑!
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只听「咻——」的一声,小石子朝赵卉而去。
石子上绑着纸条。
纸条上墨迹还新,右下角的盖着的也是私印,是不久前临时写下的。
赵卉朝纸条射来的方向看去,祁安在暗卫的帮助下匆匆赶来,还喘着粗气。
特意来帮她的?
皱了皱眉,没时间思考祁安这么做的目的,把纸条丢到司文霆的怀里,冷声吩咐埋伏在暗处的亲卫:“抓了!”
一直藏在暗处的同时冒了头:
“是!”
喊声冲天,令人胆寒。
于洪峰见司文霆居然退了,而赵卉也是真的要把人带走,刚放下的心再次慌乱,喊道:
“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对我动用私刑!”
“司文霆,你难道要亲眼见着本朝官员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抓吗?”
“女将亲卫,难道已经可以凌驾于锦衣卫之上了吗?!”
司文霆看都不想再看于洪峰一眼,把纸条张开,怼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羁押文书,盖有摄政王的亲令。
这么快就惊动摄政王了?
难不成,今天的事情,真的不能善了?
于洪峰看清私印,双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以摄政王那铁面无私的态度,哪怕他能诡辩把挖坟掘墓说成迁坟,按着今日顶撞女将大人,于家往后在朝堂,就再没向上爬的可能了。
真要这样,他辛辛苦苦壮大的于家,彻底废了!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不行!
眼看着亲兵就要把他拖出府门,于洪峰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他连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