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斯王都在晴了一天半之后,天空又阴郁下来,片片黯淡的灰云笼罩了整片天空,遮住了太阳的光辉。来自北部荒原的寒风再次统治了这座城市,路边的树木的落叶更密集了,枯黄、干涩,萧瑟地随着寒风飘落。气温渐渐降了下来,寒冷的冬天终于就要降临了。
相对于外面的寒冷,寒风呼啸,贼巢阁楼的办公室里就显得温暖了许多。索兰照例煮了壶咖啡,随着“呜呜”的鸣叫声,一阵灼热的白汽冒了出来,房间里的又是暖了几分。咖啡煮开了,浓郁的芳香弥漫了整个房间,令人心旷神怡。
索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轻巧的拎起咖啡壶的壶把,拿出茶几上的两个华丽精致布满花纹的陶瓷杯,满上大半杯。
“要糖吗?还是要加牛奶?尼尔。”他询问房间里另一个人。正是索兰的心腹手下尼尔,此刻他坐在沙发有神情显得有些忐忑不安,不是扭动的身体,仿佛沙发上柔软的羊毛里生着大量令人瘙痒的跳蚤。
“哦!不了,我喜欢原味的。”听到索兰的问话,尼尔更加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今天一大早正当他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被人交上了阁楼。说是头儿请他去喝咖啡。这让他感觉有些受宠若惊,头儿可从来都没有这样客气过。
“原味?嗯,原味好,只有品味它的苦涩之后,才能够充分感受到他的甘甜。”索兰线条分明的嘴角微微上扬,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他又拿出两支同样精美的陶瓷小碟子,显然那是和两个杯子是一套的。
把倒满咖啡的杯子动作轻柔的放在小碟子上,索兰端着它放在了尼尔的面前茶几上。浓香的咖啡味刺激着尼尔的味蕾,让早上起来还没有吃东西的他口水直冒。早上起来能够喝一杯香浓的咖啡的确的一种享受。
但是尼尔他不敢动,他尽量让自己的目光远离咖啡,他不想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做出不适时宜的失礼举动来。
“头儿,你叫我有什么事么?请尽管吩咐,我一定办好它。”尼尔注视着索兰,问道。
“尼尔,你还是太心急了。先喝杯咖啡在说嘛!”索兰有些左手优雅地捏着精美碟子的一角,右手端起陶瓷杯轻轻抿了口杯中可口的咖啡,他一脸的心旷神怡的陶醉样。只是刚煮好的咖啡稍稍有些烫。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放下杯子,半倚在身后的宽大书桌边沿上,对尼尔微笑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好款待你的。也只有老头子上次那里拿来的咖啡和遥远东方运来的陶瓷杯还算拿得出手。招待不周,请不要怪罪!”
款待?尼尔越听越觉得索兰的语气不对。这显然不是一个上司对下属说的话。太客气了!
“头儿……”
尼尔刚想说话,被索兰打断:“你不用说,我都明白!”
索兰把手中的碟子杯子放在书桌上,然后神情有些落寞的走过来,坐在了尼尔对面的沙发上。
索兰的眼睛注视着尼尔,他的眼神带着哀伤:“尼尔,你和我认识已经几年了?”
尼尔想要说话,又被索兰打断:“是四年?还是五年?”
索兰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时我们在瓦登沙的手下接受训练的时候,是第一次见面吧。那时那么多人中我的年龄最小,其他人都对我不屑一顾,嘲笑我认为我会坚持不下来。只有你对我很友善,还很照顾我。”
尼尔闻言有些尴尬,其实那个时候,他在心里也是瞧不起索兰,只是没有像其他人表露出来而已。突然听索兰提这些往事,再加之索兰刚才一番异样举动,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都有些怀疑总部发生的刺杀事件是不是让他摔坏了脑袋。不过此时,他只能配合索兰突如其来的感慨,他说道:“头儿,你有何必在意那些人的嘲笑呢!当时你不是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嘛!我记得,那天进行对练的时候,那打败了所有的人,让他们全都俯首称臣。头儿那时的风光,属下我现在还记得呢!”
“当时,我是年少气盛!”索兰一副往事不可追的表情,完全忘了以他现在的年龄讲这话有多么地怪异。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唏嘘地说:“事实难预料啊。没想到的是,我们那次同时在瓦登沙训练的人却有三个被老头子分配到了我的手下了!”
“那是头儿你能力突出才会被老头子看中,像我们这样实力平庸的也只能给头儿你做手下。”尼尔拍索兰的马屁。
他的马屁让索兰有些受用,不过他的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然之前的表演算是功亏一篑,他还是一脸的感慨唏嘘:“虽然我和你们三个人的身份发生了改变,但其实我还是把你们当成同辈,一直以来在我心里你们都是大哥形象。也只有你们的细心帮忙下,我才能在公会里站稳了脚跟,得以立足。这一切都要感谢你们,请让我叫你一声大哥。”
尼尔脸上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头儿,这是我们属下的应该做的。我……”
索兰挥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极其颓废的叹了口气,满脸的哀伤,他从茶几下的一个格子里掏出一支紫色绒布钱袋,里面鼓鼓囊囊的,拿起来的时候还发出叮当响。
“哐当!”一声,绒布袋被扔在了茶几上,几枚金币滑出没有扎紧的袋口,金灿灿的闪着动人的光泽晃花了尼尔的眼睛。
“头儿,你这是?”尼尔瞄了眼桌上的钱袋,吞了口唾沫,这鼓胀的绒布袋里起码有个百来枚金币吧,那可是普通人十来年的收入。
索兰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光闪闪的硬纸券,轻轻放在茶几上,手指一弹就到了尼尔的面前,他说道:“这是全国通用的金券可以在各地的金铺兑换一千个弗朗斯金币。”
尼尔看着金券上繁复的花纹和独特的质地,身在贼窝里对这些还是非常熟悉的,他知道那时真的。这一张金券省点用的话,足够他舒服地过一辈子了。
可是,头儿突然那出这么多的钱给自己是要干吗?
“你,走吧!”索兰突然的一句话把尼尔惊得目瞪口呆。
索兰瘫软在沙发上,满脸的憔悴:“大哥!这是我第一次叫你大哥,也是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你走吧,我知道昨天的事是你做的。我不怪你,真的。我这个人自私自利,但我还是有感情的。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永远,永远不要。”
索兰眼角一直在注意着尼尔的脸上的表情,他的眉头不为人察觉皱了皱。难道真的不是他!
“昨天?”尼尔一惊坐直身体:“头儿昨天的事不是我做的,真的。我是无辜的!”
“无辜?没有人是无辜的!”索兰的声音充满了忧伤。
“头儿,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尼尔的心里充满了惊慌,乃至他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啪!”索兰两支手掌重重地拍着茶几上,发出震耳的声响,他猛然站起身来,双手撑着茶几身体前倾,俯视尼尔的眼睛:“无辜?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么?”
尼尔看着索兰,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被这一切惊呆了!
索兰目光闪烁,叹了口气,面色颓然,他捡起茶几的上的金券,塞到尼尔的上衣胸前的口袋里,甚至为他整理下有些褶皱的衣角:“你走吧。谁叫你是我大哥呢!”
索兰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属卡片,上面一条风帆木船的浮雕,卡片的一角标记着几个数字。索兰拉过尼尔的左手,把卡片放在他的手里,让他握紧:“这是美普尔号头等舱的船票,现在停泊在城北里伦提河码头,你可以顺着里伦提河去王国的其他的地方,也可以进入中海去其他的国家。总之不要回来了。”
“头儿,我……”尼尔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哭不成泣,眼泪溢出他的眼眶,流过他的脸颊,在下巴滴落。
索兰眉头一跳,左手背在后面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他右手端起咖啡送到尼尔的面前:“喝点吧!不要浪费了。喝完这杯,你就走吧,不要惊动其他的人,那样只会令人伤感。”
尼尔双手颤抖地接过杯子,却没有喝,他眼泪鼻涕混杂着流了满脸。良久他才控制住情绪,他把杯中早已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眼睛注视着索兰:“头儿,我就要走了。我想再就求你一件事。”
索兰眉头紧锁,他缓缓的点点头:“好!你说。”
“克鲁抓了我妹妹,请头儿救救她吧!他说好事情完成之后,就会把我妹妹放回来的,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头儿,救救她吧!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你妹妹被抓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来求我?现在才来求我?”索兰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骇人声响,他的眼睛化为通红。他突然一脚踢翻前面的茶几,珍贵精美的陶瓷碟子杯子跌落在地上,裂成了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
“吱呀!”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拉里带着几个剑手闯了进来。
“头儿!叛徒找出来了?”拉里左手握着受伤绑着绑带的右手问道,他以怪异的眼神瞄了被突然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的尼尔。
“你诈我?”尼尔木木的目光盯着索兰,嘶声叫了起来,他张牙舞爪向索兰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