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四大堂口(二)
柳川微眯着眼睛扫了一眼瑞杰,脸上浮起诡秘的笑意来:“老孟说的不错,这单生意不太好做,朱雀堂的四绝护法是一道不小的坎!”
“柳大哥,他们何以笼络如此多的江湖高人?”瑞杰凝神问道。
“呵呵!此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无利则无功,金钱帮从小势力膨胀到如今规模不是一时所为,况且身怀绝技的江湖中人大多都杀伐过甚,对头不少!”古岳山低沉说道。
孟柯瞪着眼珠子嘴一裂:“哈哈!老古你的意思是四绝子他们都是躲灾避难之辈?”
“应是如此!”古岳山展颜一笑:“从皇帝老儿退位到现今整整十五年,期间历经洪宪复辟,张勋复辟,护法、护国运动,军阀混战,你道那些遗老遗少都凭空死绝了不成?”
柳川点点头:“老古看得很准!现今做复辟大梦的人大有人在,人不死心不灭!”
“柳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朱雀堂的四绝子是遗老遗少?”瑞杰犹疑地看着柳泉:“他们为何蛰伏于奉天而不去天津伺候溥仪?”
“兄弟,我们也是猜测!朱雀堂的四绝子之名是近些年才传扬出来的,谁都没有见过其真容,传得多了便成了神人,以至于在江湖上没人敢小觑朱雀堂!”
瑞杰点点头,昨夜误入朱雀堂便感到了蹊跷,整幢深宅布满机关暗哨,佛堂里面的神秘人擅长毒针,莫非就是丹鼎子?不过瑞杰心下又是一凛:朱雀堂后院的人应是日本人无疑!黑衣潜行者“三郎”、围攻自己的忍者守卫,还有那人所提及的“高庭君”,都显露出日本人的痕迹来。更让人怀疑的是金钱帮的大总管姜洲,是彻头彻尾的日本人!
“大哥,朱雀堂的利害与白虎堂比起来谁更甚一些?”孟柯瞪着猩红的眼珠子倒了一杯酒问道。
柳川冷笑着摇摇头:“老孟,你知道白虎堂在哪吗?白虎堂是做什么买卖的?白虎堂的堂主和护法你见过么?”
古岳山低头阴沉地看着老孟:“呵呵!大哥的问题的确很刁钻的!”
孟柯大手一挥:“什么他妈的鸟朱雀白虎的?俺不知道!”
“哈哈!”柳川爽朗的大笑道:“这就是了,朱雀堂虽然可怕,我们还有迹可循,而白虎堂在江湖上只是个传说而已!”
酒足饭饱,柳川挽着瑞杰的手浅笑着踱到堂屋的椅子上,孟柯已经沏好了茶送到瑞杰眼前:“老弟,听大哥二哥说话我老孟没法混了,咱们喝茶唠嗑!”
柳川面色低沉地白了孟柯一眼:“知此知彼百战不殆,方才咱们唠叨的或许瑞戒子兄弟以后会碰到,昨夜兄弟误闯朱雀堂所中的毒物,我怀疑就是丹鼎子所为,若是提早知道了便免了今日皮肉之苦!”
瑞杰苦笑着点头:“柳大哥说的是!但不知玄武堂又有何高人护卫?”
孟柯扶着古岳山一瘸一拐地落座,一听见玄武堂三个字,孟柯敞开了大嘴笑道:“他们都是一群江湖游医,蒙古大夫而已!”
瑞杰狐疑地看了一眼孟柯,三个人里面只有此人豪爽有余,心机不足,说话没有个准头。
“玄武堂是金钱帮最低调的一个堂口,也有四大护法,据说都是一等一的看病先生,不过我们这些下层混世之人没有机会看见而已。”柳川脸色一滞苦笑道:“金钱帮的四大堂口各有神通,在奉天城乃至东北都是鼎鼎有名。”
瑞杰本以为金钱帮不过是奉天诸多帮派势力的一支而已,无非是作恶多端巧取豪夺之辈,今天听了柳川和古岳山详细的介绍,才感觉自己低估了他们。与这样的势力作对全无取胜的可能!想及此不禁忧心忡忡,完全没有了闲聊的兴致。
“瑞戒兄,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古岳山察言观色的功夫的确到家,一眼便看穿了瑞杰的心事。
瑞杰苦笑道:“古兄,如此说来保住楚老板的纱厂岂不无望?我受人之托,却无法忠人之事,实在惭愧!”这是瑞杰的本来想法,更重要的是家仇更难报了。
“瑞戒兄昨晚重创朱雀堂的康总管,你们相约三天后的谈判恐怕是无法成行的!”古岳山阴沉道:“所谓恩不过天,仇不过夜,尤其是朱雀堂,他们的报复手段更快、更狠!”
“哦?”瑞杰的右手下意识地一颤,上臂的伤口忽然疼痛起来。胸口也憋闷得不行,不禁皱起眉头:“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被朱雀堂锁定了不成?”
“哈哈!老弟,朱雀堂锁定你要看我老孟答应不答应!”孟柯醉红了老脸吼道。
“你不答应又能如何?难道要跟人家拼命?”古岳山阴沉着脸:“大哥方才说的话没错,你还没进朱雀堂的宅子就掉进人家陷阱了!”
孟柯满脸羞红,粗喘了几声兀自低头不语。瑞杰倒是心头一暖,孟柯为人豪爽粗壮,的确是可结交之人,遂展颜一笑:“但不知古兄昨夜何以敢闯朱雀堂的深宅?还纵了一把大火!”
柳川凝重地看着古岳山:“老古,东西摸到了吗?”
古岳山脸色憋得通红,沉默了半晌才叹息一声:“大哥,回来的时候我没跟你说此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我想到现在也未得到结果!”
“你碰见夹缸儿(捡便宜的茬子)的了?”
“不是夹缸儿的,是正货!”古岳山点燃一支烟阴沉着脸又道:“瑞戒兄所见的前院大火并非是老古放的,而是另有高人!”
瑞戒心下一颤:昨夜进朱雀堂的还有高人?!自己在朱雀堂后院没有任何发现,偷听禅堂谈话险些失手。
“什么样的人?”柳川凝眉问道。
“轻功功夫比我好得多,跟瑞戒兄晃上晃下,我在奉天道上混了十几年没有注意到有如此利害的角色!”古岳山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什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竟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瑞戒的眼力是何等的刁钻,那铜钱一入眼便看出了蹊跷:和香兰的铜钱镖如出一辙!不过瑞戒只扫了一下,眼中古井无波,心下却翻腾不已。
“这是飞盗的暗器。”古岳山低声道:“我摸进了第一进宅子还没等进去便遇到了他,险些让他打中了。”
“哦?”柳川捏起铜钱镖细看了一番:“奉天道上用铜钱镖的倒是有一位……”
“哈哈!大哥,这是钱老罐的暗器!”孟柯抓过铜钱大大咧咧地笑道。
“老孟,你忘记了?钱老罐在闾山被瑞戒凶打残了,哪里还能入得了朱雀堂?”古岳山瞪了一眼孟柯说道:“再者说,我跟钱老罐打过几次交道,他的身法和功夫我了如指掌!”
“不是钱老罐?”柳川疑惑道。
瑞戒冷然看着孟柯手里的铜钱,想起天下春的香兰。道隐师伯曾透过铜钱嗅到了其主人的身份,一个使用盗墓得来的铜钱做暗器的青楼女子!看来香兰也对紫金钗戒起了兴!
瑞杰接过看了一眼,是道光重宝!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脂粉香。
“兄弟,你有什么看法?”柳川凝神问道。
瑞杰摇了摇头苦笑道:“柳大哥,昨夜我在后院折腾了半天,本以为是古兄纵火乱了朱雀堂的阵脚,没想过还有高人在场。我对奉天道上了解的不多,这暗器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柳川点点头:“看来太清宫的暗赏让道上的高人动心了!”
古岳山阴沉着老脸叹息一声:“这单生意不太好做!我们还是去旅大虑坑才是。”
“嗯!这个不急,青龙堂的人在闾山折戟沉沙,一时半会腾不出手去牧羊城!”柳川凝眉道。
去旅大牧羊城虑坑?瑞杰将铜钱放在桌子上,这三个汉子的消息怎么如此灵通?哪里出了古墓哪里能虑坑都丝毫不放过!
柳川展颜一笑:“呵呵!兄弟,旅大的黄金山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瑞杰摇了摇头。
“我们三个土鳖搭档准备开春去那里虑坑,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瑞杰苦笑一声:“年关将近,我还要回老家过年,开春的事情还没有什么安排。”
“哦!”柳川对孟柯道:“老孟,派人打探一下朱雀堂的消息,昨夜老古和兄弟折腾了一宿,现在他们应该有所行动才是!”
孟柯答应了一声便推门而去。柳川转身关严了房门沉声道:“如今奉天城聚集了大批的江湖好手,这是十五年来头一遭!末世皇帝退位那会奉天热河一带便聚集过一次,金钱帮也是那时才成型的,但不知这次又会生出怎样的变故。”
“柳大哥,暗赏戒指一事你们是怎么想的?金钱帮的四大堂口不太好惹啊!”瑞杰凝神看了一下古岳山问道。
“嗯!这件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暗赏倒不打紧,我怕得罪了金钱帮,没了咱们的立足之地!”古岳山苦笑道。
瑞杰眼神一紧,点点头,古岳山所虑没错。既然金钱帮的人如此霸道,得罪了他们避祸是必然,弄不好丢了性命也是可能的。金钱帮是宋家惨案元凶没错,不管如何都要报仇雪恨,问题的关键不是得罪其与否,而是如何破了四大堂口,找到真凶。
“兄弟你是怎么打算的?”柳川低声问道。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三天后我都要跟朱雀堂的见面谈条件!”瑞杰冷漠地说道:“柳大哥,这是一次好机会!”
古岳山阴沉地盯着瑞杰,眼珠子一转,忽地笑道:“瑞戒兄,你是说咱们定下计策会一会李刚?”
瑞杰点点头:“古兄,朱雀堂的四绝子故然利害,他们的功夫却是弱点,咱们可以引蛇出洞,也可以避实就虚,还可以声东击西!”
“三计连环?”古岳山用手揉搓着受伤的小腿沉思了片刻:“果然是高妙之极!”
柳川似乎没有听明白瑞杰和古岳山的话,狐疑地思索一番问道:“老古,这次不比昨天,昨夜咱们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现在朱雀堂已经打草惊蛇,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达成的!”
瑞杰浅笑着抚了一下棉袍:“柳大哥,古兄说的没错,制胜之计在于出奇兵,谋者当智取。朱雀堂虽然有四绝子护卫,但也架不住江湖中人夹击算计!”
“要先放出风声,搅动江湖中的好手起意,咱们才好浑水摸鱼!”古岳山低声笑道:“不过咱们得算计得精确一些,免得失了手!”
瑞杰点点头:“如何定计就交给古兄了,三天后我想在朱雀堂会一会四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