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特斯金帐议事厅。
几头肥牛正在巨大的烤架摇柄上翻滚,油滴落在炭火上,发出“嗤嗤”声响,旋即又燃烧成一点点小火苗,香味慢慢溢出,诱惑着嗅觉。
十几个兽人部落首领围坐在烤架旁,纷纷伸长了脖子,暗暗瞄准了自己心仪的部分。
肉被一块块撕下,酒被一坛坛灌下,顷刻间,一头肥牛成了白骨架。
两个矮人部落首领抵不住肉香的诱惑,乘隙去捞了几块,换来兽人一番推搡和低沉的咒骂。
四五个精灵族头领,就着些果品,饮几杯素酒,厌恶地看着这一切,悄悄把酒桌移远。
酒足饭饱,喧闹的议事厅终于有了一些安静,兽人们满意地用油光的手拍拍腆起的肚子,连连打着饱嗝;矮人也醉醺醺地玩起了角力;只有精灵还能保持一份清醒,机警地注视着一切的响动。
“伟大的王,尊贵的奥多奇大主教驾到!”随着侍卫长长的一声喊,奥多奇进了议事厅。
尽管议事厅内气味谈不上好闻,属下们也大都东倒西歪,但奥多奇喜欢这一切、熟悉这一切,平素他也参与这一切,可是今天他有些恼怒。
“站好了,你们这帮蠢货,睁大眼睛看看幻星人给了我们什么?”奥多奇一脚把快要倒在他身上的兽人踢飞,大吼道:“我们的南方行省没了,该死的幻星人撕毁了契约!”
酒意一下没了,属下们面面相觑,看着震怒的奥多奇,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不要什么伊始度兰郡,南方行省这根刺,扎了我们美特斯人几千年,让我们寝食难安。所以我要把这根刺从幻星的枝桠上剪下,要把它归入我们美特斯的版图。”奥多奇攥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指着属下:“去吧,我的勇士们,那里有你们兽人喜欢的草原;有你们精灵喜欢的森林;当然还有你们这些小矮人喜欢的洞穴。”
议事厅沸腾了,兽人们瞪着血红的眼,咆哮着;矮人兴奋地挥舞着锤子;就连精灵也有些意动。
“幻星正在动荡中,没有太多的力量与我们对抗,南方行省只有区区二十万军队,现在是我们夺取星威,占领行省的最好时机。”
议事厅再度喧闹起来,奥多奇大手一挥:“幻星第八后援军团给予美特斯人的耻辱,我们将会十倍偿还。我要倾一国之力踏破星威堡,碾碎第八后援军团这只小爬虫!”
“踏破星威!踏破星威!”兽人们嚎叫狂跳,脚下的牛骨纷纷碎裂,在“咯吱咯吱”响声中,他们仿佛看到,星威堡正在崩塌,第八后援军团的士兵们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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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特斯蠢蠢欲动,龙腾也不甘寂寞。
这一段,龙腾的朝堂煞是热闹,不战而获非凡的胜果,让他们沉浸在莫名的亢奋中。
将军们渴望建立更大的功勋,唯有战争才能实现他们的梦想;而文臣们已把更改龙腾版图的事宜提上了议程,现在的幻星在他们眼里好比任人宰割的羔羊,挑肥拣瘦全凭自己的喜好。
没想到,龙腾举足轻重的人物,先前的强硬主战派布莱尔.塔什大主教却给他们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神圣幻星帝国是凭神的意旨建立的,侵犯神的国如同冒犯神明,一旦神明震怒,龙腾必受到神罚,到时龙腾将成为康斯坦丁大陆的历史。
神是遥远而真实的存在,从一位主神属性的大主教口中说出的话,足够让大家掂其份量了。将军、大臣可以不用太在乎,可以去赌一赌,可是龙腾国王伊登.沃曼却丝毫也不敢有赌一把的念头,王权不是能轻易得到的,更舍不得轻易失去。
不屑般瞧着王座上,沃曼那明显被酒色淘空呈苍白的脸,布莱尔.塔什暗暗呸了一声,胆小如鼠,瞻前顾后,怎配坐上这个位置?你沃曼家族愈强大,我梦想就愈难实现,哈哈,费勒你又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看你以后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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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尊大人,现在幻星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啊。”逆神联盟的大护法们跪倒在地,苦苦劝求。
“慌什么,急什么!”莫里呵斥道:“你们都是跟随我修炼多年的老人,想不到你们的胸襟还是这般狭隘,一个小小的幻星竟然让你们如此冲动?”
莫里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随手一指,一副巨大的大陆全貌图展现在虚空:“幻星与美特斯的纷争已从原先的世俗王权国对神权国的战争演变为两个神权国家的战争,而削弱神属者的力量是我们一贯的追求,难道有比战争更好的削弱方式?他们的孰胜孰负我们不用去关注,他们消耗的程度才是我们所要关切的。”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观望。如果按你们的意思,把我十万教众从康斯坦丁大陆各处召集过来的话,一者过早暴露我们的实力,二者很容易招致全大陆神殿的群起打压,说不定幻星与美特斯也会因此停战,转而把矛头指向于我。”莫里边缓缓渡步,边侃侃而谈,神情极为从容洒脱:“你们想想有利而不为,百害却趋之,岂不是愚蠢之举?”
幸亏神尊大人高瞻远瞩,众护法们如梦初醒,羞愧难当。
还有一个忧虑,莫里不想道出,那就是护法克里率座下五十余好手与新组建不久的第八后援军团在云林遭遇后,却神秘地全数失踪,同时失踪的还有一批神圣骑士团成员。这第八后援军团究竟有什么古怪,这个当时名不见经传,现在幻星军方炙手可热的武者风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这些谜团一日不解,莫里一日不觉心安。
淡淡的看了众护法一眼,莫里又道:“看来各位的心境还需勤加修炼。实力!没有绝对的实力,纵有登天之志,纵有弑神之愿,也不过是可笑的一句空言。”
在众护法仰视的目光中,莫里踏空而行,飘然如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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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坏消息,还是坏消息……
掌控王权的喜悦早被这诸多的苦恼担忧冲淡,白发悄悄爬上头顶,额前的皱纹也不觉在加深,可费勒没有后悔过,每当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俯视幻星的一切时,他感觉自己就如同神界的神。
一个主教轻轻走来,低声禀报了几句。
费勒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一些:“快去神佑宫取一千万金币。塔什大主教阁下的意思很明白,他需要奖赏。”
幻星的国库早已空空如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为了幻星国事自掏腰包的一天,费勒苦笑不语,随即又释然自嘲,自己终究还未摆脱从前的影子,忘了现在我即幻星,幻星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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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威堡外松内紧。
军事参谋会议接二连三召开,风扬需要集思广益,毕竟以二十万人马抵挡美特斯一国之力,任谁都不会轻易夸下必胜的海口。
每一个百夫长,甚至于每一个士兵有价值的建议都被接受、记录、归纳,最后汇总到风扬案头,其中不乏极有创造性和想象力的大胆建议。
一个清晰的,极富冒险的计划渐渐在风扬脑海中形成。
这个计划在军团级的会议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一次就连弗洛特也站到了风扬的反对面。
“稳妥?以二十万对抗整个美特斯,还有什么稳妥可言?幻星多事之秋,诸位不要指望帝国的援军。”风扬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魔力:“美特斯人需要速战,我军更需速战!这本就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为了胜利的唯一希望,我们需要壮士断臂的勇气,需要破釜沉舟的一战,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会场霎时变得很静,一股热血在默默奔涌。
风又起了。
草原的风一无阻挡,浩浩荡荡而来,山林在摇动,星威在摇动。
风扬推开窗,笑迎这风,任它如何狂野,我自屹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