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向南,第八后援军团如一股滚滚的洪流,紧追春的脚步,原野只余少许残雪的点缀,青草从沃土中悄悄探头,一些野花正迫不及待地舒展它那冰封已久的娇艳。
崔斯特越来越钦佩风扬军团长当时决断的大胆和英明,五千运送辎重的老残兵,一出魔岩,就领了丰厚的遣散费,各自回乡;大批的辎重被卸下马车,藏进了隐秘的洞穴,只留了军团和星威堡守军半年的粮草和空空的马车随军而行,既便如此轻装上阵,哪怕军团再星夜兼程,崔斯特估计星威堡守军也要闹一段粮荒。
前面就是连绵的葱翠群山,终于进入横断山脉了,风扬略略一算,大军行进已有二十天,每天大约行军一百五十余里,这对于一个五万人左右的步、骑混编军团来说,算是神速了。这一切都离不了以原天佑学生为基干组成的军团情报、工兵两个新部门,最佳行军路线制定后,便是逢山开路、遇河架桥,好钢用在刀刃上,此言不虚。
“军团长大人,前方五十里均无发现有美特斯探子,军团是否按原计划推进?请大人下令!八号情报员。”
好小子,一身山农打扮,满是被荆棘、山石,割划、磕碰的伤痕,经风霜洗礼的脸庞再也找不到往昔半分的白皙,好,这才是真正的战士!
“传令前哨,至前方五十里处扎营并布置好警戒;另外通知副官弗洛特领兵五百去砍伐树枝,天黑前务必将所有空车装满,叫他记住,既要装得满,又要装得轻。”
“是,大人。”情报员行礼后,复闪进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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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断山口隐约就在前方,一望无际的狼嚎草原把它的绿倔强地坦陈。
时不时有零星的冷箭从两旁的山林飞出,谈不上什么准头,也没引起多少骚动,只不过让人感觉到,战争真的就在不远处。
这是美特斯的探子,他们的行迹早被军团情报部发觉,风扬也相应作了些安排:不用细看,现在的第八后援军团明显就是支疲惫之师,队伍零落杂乱,不时有人掉队;每一辆辎重车后都跟了五六位推车的军士,无不怨气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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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横断山口无人阻击,极目远眺,前方十余里处方有小股狼骑活动。
距山口一里处,风扬下令,“停止前进!”
“风扬,为何不让大军出山口休整,狼骑还在十里外呢。”布莉尔与风扬纵马并驾,好奇道。
“大山是我军团天然的屏障,如狼骑突袭,我军团只要据守山口一点,就可防御。纵使他千军万马,可这山口只能容百骑穿行,你想想,这一点人马,还不够我弓箭手一轮齐射,所以只要我不贸然出击,他们绝不会主动进攻。”
“少爷,那我们老是龟缩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啊,此刻只怕星威守军已断粮数天了。”弗洛特嘟囔道。
“没脑子!”休里斯只好冲弗洛特摇头。
“好了,休里斯,弗洛特是个单纯的年轻人。”罗德里格赶马过来,笑着把一脸尴尬的弗洛特来到身旁:“弗洛特,大军一出山口,就再也无险可依,到时狼骑必会趁我军团立足未稳,发起冲击,这样一来,我军团的伤亡将无法控制。你看看好像前方十数里无大规模敌军,可你要知道,五万大军只要一动,谁能保证会首位兼顾、步调一致?总会有些杂乱和匆忙吧。”
“到时,你只要队形一乱,狼骑几个突击就到了你的面前,然后把你切割、包围,哈哈,弗洛特,你就等着做美特斯兽人的女婿吧。”休里斯接着冷笑道:“前面一小股狼骑不过是饵,就等着你这个傻木棍上钩。”
“老呆在这山里,就有用了,那还不如呆在魔岩更安全。”弗洛特心里服气了,嘴上却不依不饶。
“白说了,白说了。”休里斯真是恨得牙痒痒。
“好了,弗洛特,风扬自有安排。”罗德里格赶紧打起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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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扬派出了一个千骑队,其中包括了由天佑六十多名学生在内的工兵营,直扑前方十里处的狼骑。
为了稳妥和保险,需要这样的试探、冒险和牺牲。
“天佑的学生真的长大了,风扬,我很骄傲。”布莉尔有些黯然:“不过,我揪心他们的安全。”
“抛却虚无的身份,能够懂得奉献并且勇于牺牲,布莉尔,这样的人生选择对他们来说,不亚于一次重生,活要活得坦荡,死要死得荣光,这比他们在神殿里,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甚至于胡作非为,那是天壤之别。”风扬轻轻搂着布莉尔的腰又安慰道:“冒险是必要的,但冒险绝非是莽撞和无谓的牺牲。”
要保证军团走出山口后的安全,就必须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来让军团完成好整体的防御体系,以便更好地抵御狼骑的进攻。而防御也不是军团的最终目的,进攻并完全击垮狼骑,然后开进星威堡这才是军团的终极目标。
如何能尽量减少自身的伤亡而最大限度的杀伤敌方,这是取胜的关键,这一切都取决于这次冒险行动的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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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盯着远处已成黑点的千骑方阵,风扬的心也高高悬着,万一狼骑反扑,就意味着千骑的覆灭,也将逼迫自己走出无奈的一招,硬拼,到时狼嚎草原将变成修罗场,碧血染红黑土,尸横遍地……
“军团长大人,狼骑后撤五里正在观望,我们成功了。”联络官厄图一路纵马高喊。
风扬紧锁的眉头渐渐展开,狼骑志不在区区一个千骑方阵,只要我大军不出山口,就始终不发动攻击,他的高明也是疏漏,我以时间换空间,哈哈,我赌赢了。
“厄图,长一里,宽五十米的防御工事,何时能完成?”风扬询问道。
“军团长大人,据工兵营报告,狼嚎草原土质砂性,利于构建工事,预计要完成,不会超过半小时。”厄图接着道:“大人,我真为有天佑这样的战友而骄傲,他们一人的能力足低得上数百名普通士兵。这样一来,狼骑也不会疑心我们的举动。”
丧妹之恨、断臂之痛,都湮灭在这些天来的同甘共苦和即将到来的同生共死里。
“厄图,我问你,你心中对神属者的仇恨如何处置?”这个心结迟早要解开,风扬索性挑明。
“大人,在云林的那一夜,我就已作出了选择。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更使我明白到这样一个道理,同一阶级的人也不是完全相同的,而且人可以改变。其他的神属者,我不知道,但我第八军团的都是我厄图可以托付生死的战友。”厄图一脸平静。
“厄图,我很高兴,因为你现在不但是一名合格的军人,更是一个健康的人!传我命令,半小时后,钩镰长枪手、盾牌护卫手缓缓先行;两翼骑兵;巨盾拼装手居中;辎重车随后;弓箭手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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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柄钩镰长枪寒光闪闪,远望就似一片移动的枪林。队伍行进的并不迅速,但每一步都是那么沉稳,这整齐的步点,踏得狼嚎草原微微颤抖。
风扬心里很平稳,就算狼骑突袭,但预筑工事至少可以拖延至军团完成防御。
狼骑仍在观望,仍在犹豫,仍在后退……
待军团全数抵达预筑工事时,狼骑又后撤了五里,仍是与军团保持十里的距离。
“千骑方阵再次出击!”风扬好不犹豫地下令。
如此反复了几次,军团向星威堡的方位整整推进了四十里。狼骑不再后撤,而是停留在距军团五里处,慢慢大批的狼骑涌来。
“军团长大人,狼骑约两个军团近十万人,距我军四里!”
“三里!”
“二里!”
“狼骑距我军一里!暂时停止了推进!”
情报一个接一个传来,风扬看着阵前的工事,一道长三里,宽五十米,深五米,布满障碍的壕沟已经完工。
“军团长大人,狼骑整顿队形后正向我方快速推进。”厄图急匆匆跑过来禀报。
“崔斯特,我军团布防情况如何?”
“大人,防御体系完成,各战斗兵种悉数到位!”崔斯特大声道。
“命令,保持警惕,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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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骑行至工事前半里处又停下了,风扬明白,这是在积聚冲击的能量,寻找攻击的时机,相隔半里是骑兵最佳的突击距离。
风从对面刮来,马鼻喷出的气息混杂着兽人难闻的体味,让人有窒息的冲动。
突然,万马齐奔,草原震动,像一阵阵滚雷,伴随着兽人的吼叫,狼骑终于进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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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马倒在了壕沟中,数根长长的石刺死死地把它钉住,它背上英勇的骑士也被远远抛挂在另一根石刺上,人与马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嚎,一瞬间已有数位狼骑连人带马把他们牢牢压住。
血肉在飞溅,沾满战士的盾牌、身子、脸庞,不能呼吸,不敢张嘴,浓烈的血腥味甚至让第八军团有些战士开始呕吐。
虽然凭空而出的陷阱那么可怕,但狼骑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不过一轮冲击,就已把壕沟填平,踏实。
狼骑开始短暂休整,准备又一次冲击,因为前方的壕沟已被自己数千英勇战士的尸身填平,这一次,他们发誓要用更多幻星人的血来祭奠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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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枪抵地,向前斜刺!”
“盾牌手准备!”
“弓箭手准备!”
第八军团各兵种指挥官大声下达命令。
急促的马蹄声再次响起,这是一个军团建制的狼骑在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