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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陨落

在战斗进行到白热化阶段,百家众人已然不敌。加上“血毒牡丹”的弥漫,中毒者不断变多。“血毒牡丹”本身没有毒性,但是花香一旦遇到伤口就会使人中毒,顷刻间让人失去所有的力气。“幽冥教”人等早已经服了解药,自然是不怕,但是百家门人并不知晓此事,故而大半的人中了此毒。

山巅上血流成河,惨状不堪入目。燃烧的高楼殿宇在风中悲鸣。此情此景,不少人御器逃出战局,可半路上又遇到许多嗜血的野兽,这些人不得不重新同野兽作斗争。

大殿旁,圣幽冥、佐佐木一郎汗流满面,而他们的对手清莫则满脸红光。”万象炉“底部的裂纹越来越多,这些裂纹不断地爬上炉身,大有一朝碎裂的势头。圣幽冥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若是连”万象炉“也困不住他,那只有......

啪!”万象炉“裂成了一片片碎片,落在了地上。圣幽冥、佐佐木一郎等人往后倒去。

佐佐木一郎道:圣教主,你不是说”万象炉“足以困死清莫吗?

哈哈哈,圣幽冥大笑起来。佐佐木先生,清莫受你”无心一击“早已濒死,现下却如先前无事一般厉害。看来他多半是用了道家一些伤身害体的禁术!无论我们能否打败他,他的末日,就在今天了!

清莫闻言冷笑一声道:圣教主说的不错,老朽过了今夜就要尘归于土。不过老朽求仁得仁,在死前也要为时间除害!

放屁!这时山下又涌来数人,为首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四大圣使到了!“幽冥教”的教徒喊叫了起来。他们纷纷朝后退去,与百家门人隔出了条道。百家众人顺势后撤到了清莫身边,趁机修复伤势,运灵力驱毒。

这几人走到圣幽冥身旁,将他轻轻扶起。圣幽冥似乎对这几人颇为尊敬,只是自己慢慢地爬起身来。

胖男人右手搭着肩,朝圣幽冥施了个礼,又转身朝清莫拱了拱手,说道:鬼将见过清莫真人。在他身后的三人也一一向清莫问好。

清莫回了一个礼,笑道:几位就是“幽冥教”的鬼将、鬼帅、鬼帝,鬼王了吧?

中年时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大笑了起来,说道:承蒙清莫真人记得我等贱号,实在三生有幸!这人从黑暗中走出,只见他面上满是触目惊心的疤痕,十分瘆人。他接着说:今天我们四个也想与真人过过招,还望赐教!

清莫还没回话,后面一个高个子男人快步上前,用手指着清莫道:你们跟这老头废什么话?我鬼王先取了他的首级!说着,一根骷髅棒就要朝清莫砸去。

放肆!鬼将大喝一声,这一声也像暂停了时间一般,把骷髅棒固定在了半空。

鬼将回头和圣幽冥商量了几句,随后对清莫说道:真人是有大智慧的人,难道还看不清现在的局势吗?实话和您说了,除了清渊真人死于佐佐木先生之手,您的其余几位师兄弟都已被我们擒住。还有,您的爱徒岑方。

听到岑方二字,清莫脸上稍一抽动。鬼将瞬间发现了这个微妙的神情,随即招呼后面:把他带上来!

不一会儿,后方几个教徒带着五花大绑的岑方走到了清莫面前。岑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的衣服已被撕得一片一片的。

师父,你不要信他们,他们,他们......岑方有气无力的说着,显然,他已经身受重伤。

清莫微笑道:世间一切皆为道,形体会灭,万物皆会灭,唯有道永存。你们抓了我的徒儿,以为能威胁到我,其实只是虚妄罢了。

呸!你这老头!老子今天叫你看看什么叫白发人送黑发人!鬼王举起骷髅棒朝着岑方打去,“砰”的一声,在棒子和岑方头颅接触的一刹那,血花四溅,岑方只剩下头颈以下的身体。

方儿早已得道,形神虽灭,有何惜焉!清莫回首看了下身后众人,这些人里多半都已负伤中毒,早已失去了战斗能力。有些人见刚才的情景咬牙切齿,恨不能冲上去厮杀;有的人瑟瑟发抖,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还有些人战战兢兢,不住地打量周围,甚至商量着和魔教和谈。

清莫五指平伸,指尖朝上,中指掐掌心横纹,小指从四指背后弯过,勾定大指,叩住四指第三节,做了个紫薇印。然后点头朝对方说道:今日祸患,均由贫道而起,实乃罪过。但贫道誓死除魔卫道,你们来吧!

听到这话,清莫身后人群立刻炸了锅。说清莫不顾众人性命,枉为百家领袖的言论马上响起。不过更多的是对清莫的赞誉。

陈云浪见状也想上去帮忙,但却被蔡尽铖、徐尽钧一左一右拦住了。在莫大的悲痛之中,他们还有着清醒的认识:己方七人尚且打不过一个佐佐木一郎,更何况对面有十余个不弱于佐佐木一郎的高手。陈云浪这一上无异于白白送死。

清莫又道:最好在殿前广场打斗,免伤无辜。鬼将、佐佐木一郎等人望向圣幽冥,圣幽冥点了点头。几人识相地往后退去,清莫也从台阶上下来,一步步走到广场中间。

鬼王当先出马,一棒挥向清莫,其余人等也祭起兵器,数道精光在清莫身边亮起。清莫两手伸出食指中指,两道无形剑气不停地抵挡对方的攻击。

“啪啪啪啪”空中响起了一阵阵刺耳的声音。有人听得仔细,知道这是灵力和灵力交汇发出的声响。十余人把清莫围在了广场中间,十几般兵器击向清莫,但这些攻击都被清莫挡了下来。眼见一时间没办法击倒清莫,鬼将当先跳出战阵,祭起了”招魂幡“。一道青光亮起,周边的尸体竟奇迹般地站了起来,朝着大殿前的众人走去。陈云浪等人挥剑向这些尸体击去,一条条残断的手脚飞向半空,可这些尸体依旧没有丝毫退意,重新朝着众人走去。

围聚众人的尸体越来越多,有人冲上去和尸体打斗,断掉的首级、手脚满地都是。这些掉落的手脚似乎还有生命,它们重新从地上飞起,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更为可怕的是,这些尸体变得力大无比,一旦遇到了人就会掐住,然后像野兽一样啃咬。不少人被咬得血肉模糊,瞬间就被这些尸体分食。

大殿前,撕心裂肺之声不绝于耳,屋漏偏逢连夜雨,山下又飞来了无数的血鸦和其他鸟类,还有不少豺狼虎豹。面对鲜血,它们已经无法控制,疯了一样朝着众人攻去。

大殿正中,清莫对阵十余人本已不落下风。按照他的估计,不过半个时辰自己便能取。可现在众人的安危揪住了他的心。清莫凝神打出一招“混元无极”,将对手全部打散。趁这当口,他从怀中掏出道家至宝“翻天镜”扔向众人头顶。一瞬间,一道柔和的白光洒向了众人。陈云浪等人感道一阵舒适,看来,这里已经形成了一道结界。不同于“绫罗天伞”的护佑,“翻天镜”结界外的尸体、飞禽、野兽碰到了结界立马就灰飞烟灭了。有些大胆的“幽冥教”弟子朝结界攻去,结果在触到结界的一刹那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道家一直相信物极必反、一整一反。现下的世界是正,呢么一定有个世界是反。”翻天镜“是道家至宝,相传镜后就是另一个世界。不过没人知道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在清莫之前,”翻天镜“已有一千余年没人用过,只是当做掌门信物一代代地传下去。

圣幽冥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深知鬼将想用百家众人的安危迫使清莫分心,如此几人的进攻就有了取胜的机会。可哪知他还有这等法宝。随后他又想到,既然清莫用了“翻天镜”,那就必然会损耗自身的灵力。一边运灵用镜,一边和众人打斗,清莫肯定首尾不能兼顾。他打定主意,每招每式都用上了十成的灵力。

可现实却并非如此,鬼王在打斗中稍一走神,一道无形剑气立刻从他头上落下。这速度快的惊乎他的想象。他刚举起骷髅帮抵御,便听得“蹭”一声,连棒子带手都被切下。紧接着又是几声响起,鬼王心口被打了个对穿,中间多了个大窟窿。死亡,就发生在一瞬间。鬼王没有丝毫意识便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打斗的清莫。

鬼将跑来将鬼王扶起,只不过,他已经没了气息。

清莫的实力居然如此恐怖,这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一个仙境中级的高手居然在一瞬间被秒杀,更可怕的是这秒杀是发生在十几人对战一人的时候。眼见圣幽冥、佐佐木一郎在打斗中渐落下风,鬼将再无法把持,说道:教主,稍安勿躁!

圣幽冥闻言抓起身边一人(鬼使)扔向清莫,然后大叫一句后退!迎面而来的鬼使瞬时被剑气劈成了两半。

虽折了鬼王、鬼使,但己方顺利撤出了战斗,圣幽冥回顾身边,佐佐木一郎、鬼将等人已经疲惫不堪。他摆了摆手,让几人分别散开。清莫正要上前,忽然闻见山下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他愤怒地对圣幽冥说:圣教主要夺我教宝物,只管冲我清莫来便是,为何要残害山下无辜百姓?

圣幽冥笑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真人,他们都是为您而死,可不是无辜的。

清莫也不打话,只是缓缓走向殿前广场中央,圣幽冥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朝后退去。

清莫走到广场正中,望着地上雕刻的牛头说道:不肖弟子清莫,愧对列位祖师。随后,他一手抓起牛头鼻子上的鼻环,往上用力拉去。

“啊”!在众人的惊呼中,一道耀眼夺目的白光照亮了整个邙山。剑,这是一把剑。一道闪着夺目白光的剑。与此同时,整个邙山竟然微微颤动,连同着大地一起不住震动。

魔教众人看着白光愣得不知说什么好,佐佐木一郎惊慌道:无为剑,这是邙山山脉无为剑啊!

什么?这就是无为剑?圣幽冥似乎有些不信。在书里,他曾看到过无为剑的记载。不过,那都是些只言片语,大意无非是说这剑非金非木非石非玉,有惊天动地之能。这剑还是邙山山脉,因邙山处于中原中心,故又被称作“剑心”。对这种记载,圣幽冥自始至终都不相信,直至今日,这把剑“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百家门人也看得出神,“无为剑”的名头并不响亮,但有些听过此剑传说的人再也按捺不住,向身边的人讲起了“无为剑”的神通之处。

清莫持剑飞起,耀眼的白光照在了大地之上,在白光的包裹下,清莫朝着山下“洛云城”的方向猛挥一剑,沿着这一剑的方向,血鸦、野兽全都消散无踪。接着他又朝着不同方向挥剑,剑影到处,所有的生物全部灰飞烟灭。

别怕,咱们一块上!鬼将当先杀去,不料清莫早已一剑向自己挥来,鬼将忙一缩头,躲过了这一击。他身后的两位鬼使不及闪躲,连人带身被劈成了两半。

圣幽冥随即朝后挥了挥手,上千名‘幽冥教’弟子拿着武器杀向清莫。又是一剑,这些弟子一瞬间就身首异处。

鬼将,圣幽冥看得心中大惧,好在两人面上依旧沉稳,指挥手下众人飞也一样的朝山下撤去。

不能再让他们为害人间!清莫再次举起剑,准备向圣幽冥砍去。

可是当他刚抬起手,自己的身体就像不听使唤一样从半空中坠落下来。“无为剑”也掉落在地上,变得只剩一个剑柄。

魔教中人本打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想法准备撤退,谁料清莫竟先落了下来。圣幽冥重拾斗志,指挥属下重新包围了山巅。

陈云浪几人见到清莫坠下,赶忙跑去将他扶起。这时的清莫气若游丝,右手不住地颤抖着。

翻.....翻天镜不能让他们夺去.....邙山,邙山就要......清莫张大着嘴,用力的吐出这几个字。翻天镜不能给魔教抢去,这谁不知道呢?但是现下连清莫真人都有性命之虞,更何况是他们呢?随着灵力的散去,“翻天镜”所立的结界正在不断地缩小。

百家门人此时只剩下数十人,江钰儿在人群中找到水铃。水铃已身受重伤,不能动弹,她的师父、同门师姐妹都在这场战斗中撒手人寰。

结界依旧在不断地缩小,鬼将、佐佐木一郎不断地击打结界。

结界内,清莫缓缓地闭上了眼。周围的人大声呼喊着,他们知道,清莫若是逝去,自己的生命也不能保全。

清....清莫大师!陈云浪轻轻唤道,不过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他的手里,传来的是冰冷的寒意。看来,百家领袖、一代祖师已就此陨落。

陈云浪心中顿感悲痛,即使是素未谋面,但今晚清莫的所作所为让他明白了什么是仁义侠者之心。那是不为自己,关怀他人,为了天下能够舍身取义的心肠。若不是保护百家众人,拯救山下百姓,清莫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想到这里,一滴热泪从他的眼角划过,落在了地上。

“啪嗒”一物从天上掉落下来,随着这一声响,结界的白光渐渐消失。此时已近黎明,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些微的日光。

可惜!圣幽冥远远地朝着清莫拜了一拜,随即下令动手。面对残存的百家门人,佐佐木一郎挥起镰刀,冲了进去。远处,还有无数的怪兽飞禽冲他们袭来。

就在杀意即将席卷众人的时候,邙山突然震颤。就像地震一般,山谷中,山巅上,不住地在抖动。这种抖动像是邙山的怒吼,一块块岩石落下,一颗颗树木被掩埋,残存的建筑轰然倒塌。整个邙山不住往地底下陷去。

趁着这阵抖动,百家门人快步起身,向山下跑去。人群中,陈云浪背起清莫的尸身,也随着众人跑去。慌乱中,他突然踩到掉在地上的”翻天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揣了”翻天镜“就跑。

山体塌陷的速度很快,半座山已经沉入了地底,原本在山下埋伏的”幽冥教“弟子和倭寇也往山巅跑去。双方狭路相逢,又展开了一阵厮杀。山巅上,圣幽冥、佐佐木一郎、鬼将等人也都杀了过来。

佐佐木一郎拿着镰刀当先杀向陈云浪,陈云浪急忙闪避,但背后清莫的尸身却随之落下,滚到了山下,很快就被湮没。

陈云浪怒火中烧,祭起木剑与之对战。这时,身后的蔡尽铖喊道:陈兄弟,快走!山下冲出了个口子!

可陈云浪已与佐佐木一郎打在了一起。只一招,陈云浪就被重创。

把百兵之祖交出来,我留你个全尸!佐佐木一郎恶狠狠地说道。

呸!妄想!”七宝葫芦“我早就给了蔡师兄。

佐佐木一郎听得有些懵,也不管陈云浪真傻还是装傻,他也不想留情,举起镰刀照着陈云浪头顶砍去。

面对这一击,陈云浪躲闪不及,他只能举起木剑防御。但自己的修为和他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难道今天就要交待在这儿了?他闭上眼睛,多想今天这一切就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血液,一抹鲜血溅在陈云浪的脸上。他惊讶地睁开眼,只见一人双手死死抓住镰刀,一边让他快走。

句大哥!句大哥!陈云浪喊了起来。此时山体以下陷了大半,伴着下落的轰鸣,陈云浪的叫声更加悲惨。镰刀将句久张的胸口击了个对穿,一滴滴鲜血随着镰刀头滴落下来。

我真后悔没早点杀了你!佐佐木一郎愤怒地说道。

师父,你,你收手吧!陈兄弟,你,快走!

陈云浪见状强忍悲痛,迅速朝着山下跑去。佐佐木一郎气的将句久张划成两半,冲着陈云浪追了过来。就在他即将追上陈云浪时,蔡尽铖、徐尽钧、庄尽锋、谷梁尽锐又折返回来,围着佐佐木一郎一番打斗。

地下的洞越来越大,无情地吞噬着邙山,久负盛名的邙山现下只剩下一个山巅。场面如同世界末日,喊杀声、哭泣声、哀鸣声不绝于耳。

山巅上,佐佐木一郎同四人不住打斗,他的镰刀闪着可怕的红光,一下就扎在了谷梁尽锐心口。没等剩下的人看清,他立刻冲背后伸出三只手,死死地掐住三人的脖子。徐尽钧瞅准空隙,一剑扎在了佐佐木一郎的肚子上。一团黑水立刻涌出,溅到了徐尽钧的身上。

眼见三人陷入险境,陈云浪掏出”翻天镜“扔向了地底。佐佐木一郎看到后马上放了三人,独自冲着”翻天镜“而去。

陈云浪身后,江钰儿背着水铃也折返回来。陈云浪背起徐尽钧,一起朝外奔去。

地面,已经裂成了道道大缝,这些裂缝都深不见底。庄尽锋跑在前面开路,一不小心就掉落到了缝隙之中,哀嚎声立刻从地底向上传来。蔡尽铖、陈云浪望着深不见底的地缝也只有强忍着悲痛,无比小心地从道道缝隙上越过,直至走出了邙山。

一道日光洒在大地之上,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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