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如此之多的红螺,江钰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水铃忽然想起一本古籍上曾记载过一段话:囚虫者,亡者魂所化也。形似蜗牛,赤壳软体。所过之处无寸草生焉。好事者斫之,则儿虫皆生矣。其物惧泪,故又名恐泪虫。
水铃当下便对江钰儿说道:钰儿妹妹,你快想想你伤心的事情,哭出来。江钰儿闻言不知所以,还以为水铃大难临头脑袋发昏了,再见身边陈云浪是此等处境。不禁悲从中来,一下子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出来。水铃看准时机,拿起剑快速接过泪,朝着最近的几只红螺挥去。果不其然,那一只只红螺接触到剑锋的一刹那便化成一滩红水,染得石头变得红艳艳的。
江钰儿见状也知道了水铃的意图,她竭尽全力地想自己的伤心往事,可越是如此,这眼泪却越是流不出来了。眼见着红螺越来越近,最近的竟也快爬到水铃的脚边了。这些红螺瞪着一个个红色的触手,整个身体慢悠悠地爬行过来,水铃只感到一阵贪婪的气息。她也顾不得许多,抓起身边的石头砸了下去,江钰儿也跟着一块砸了起来。
这举动无异于饮鸩止渴,但这也是身不由己。两人此时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往锅顶端爬去。
水铃心下极为惊慌,但是好在她大场面见得极多,即便身处如此危局之下依然在想办法。眼见爬上来的红螺像红色海浪一般向着自己奔来,她依然奋力抛着石头。
洞.....洞里....昏厥的陈云浪嘴里不住地念叨,一旁的江钰儿听到陈云浪开口说话惊喜万分,也顾不得身后的红螺,一把就将陈云浪扶了起来。
天,愈加昏暗,而此时红色的光亮已经照红了半边天。离三人最近的红螺爬到了江钰儿脚边,江钰儿拿起石头瞬间就砸碎了它。红色的汁液溅在地上,一阵恶臭的烟雾伴着呲呲的响声扬起。不多时,在烟雾之后又出现了几只硕大的红螺。水铃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几只红螺牢牢地吸住了她的衣角,一步步朝着她的身上爬来。水铃面色依然沉静,但手下已经没了力气。伴随着漫天的红光,她只感觉全身要被吞噬一般,炙热的气息不断向她鼻尖袭来,她瞬时就要倒下。
这时,江钰儿一把将她托住,拉着她进了土丘石堆下的一个小洞之中。洞中极为阴暗潮湿,也不知里面深浅。原来,江钰儿在听到陈云浪的呢喃后四下张望,见到一个小石缝就扒拉起来。果然不多时就发现了石堆下的一个大洞。江钰儿先把陈云浪抱进洞中,而后又拉了水铃一起进洞。一进洞中,水铃身上的红螺瞬时失去了光彩,竟像枯死的树叶一般,壳肉都变得黯淡,直至死亡。
水铃看罢松了口气,拿出腰间的火折子,在洞中点起火来。一见面前的景象,两人不由得一阵哆嗦。前方是一级一级的台阶通往下方,不知到底有多远;两边的墙壁上雕刻着稀奇古怪的画面,诸如一个长着鹿角的人抓住只兔子剥皮、一群羊面人吹着笛子打着鼓,似乎在庆祝着什么......
水铃越想越害怕,一度想要出去,但还是江钰儿拦住了她。两人一合计,外面到处是红螺,肯定是不能出去了。往下不知道是什么,但说不定是条出路。于是两人扶着陈云浪,一起走向台阶。
这台阶不是很抖,但每一级都很粗糙,像是用一些天然岩石堆砌起来的。人走得久了以后就觉得脚底板和脚后跟有些酸痛,更何况两人还扶着陈云浪,劳累之苦更是倍增。台阶周遭全是壁画,那些壁画的内容依旧是和之前看到的一样,江钰儿和水铃都不敢再看。
随着几人的深入,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潮湿,一阵阵寒意如针一般扎进两人的皮肤之中。
嘻嘻嘻.....一阵怪笑从远处传来,江钰儿大叫一声,捂住耳朵蹲在地上。水铃拔出剑,又点起一个火折子扔向笑声传来的地方。只见一只蛇颈怪鸟从远处飞起,慢慢地落到了台阶尽头的水面之中。
这鸟....好像之前见过,水铃默念道。莫非,莫非这里是沼泽的底部!她望向惊恐的江钰儿说道:钰儿,咱们这是来到沼泽的底部了!江钰儿四下看了看,周围除了自己所在的台阶之外,前方是一片水洼,其他方位都立着几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上还画着一些岩画。
水铃道:这岩画说不定有什么秘密,可以指引人出去,钰儿,咱们快来看看。不及多想,她拿着火折子一个一个地端详起岩画来了。江钰儿虽然心里害怕,可在生存的压力之下,她也开始看起了这些岩画。两人看了半晌,岩画上只有一行一行的古怪文字,下面还配了一个长着猪头的人。每一幅画中他都是高高在上,看着底下的其他野兽争斗,这其中还有之前看到过的怪鸟。此刻这怪鸟在岩画中只是安安静静地依偎在猪头人的身旁。其余几幅大致内容都差不多,无异是猪头人拿着斧头和些老虎、豺狼搏斗。
两人看得一头雾水,也不知这些岩画是什么意思。
噗!处在昏迷状态下的陈云浪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江钰儿看到着实吓得不轻,赶紧掏出手帕,帮着陈云浪擦拭嘴角的鲜血。
啊!水铃突然指着陈云浪的胸口道:这里有东西发光!江钰儿伸手进去,掏出来一块玉玦,正是水铃之前见过的那块。想起这玉玦竟能唤出蛟龙,水铃当下就觉得这玉玦不简单。玉玦的光越来越亮,照的周围亮堂堂的,原本暗淡的岩画居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辉。一幅幅画像是会动一样,先后展示在几人面前。
这些画一开始展示的是一片大山,山里走出形形色色的野兽,而后山上树木消失殆尽,只剩下光秃秃的山丘。一个个小红点密布在山丘的每个角落,两人有了刚才一番惊心动魄的经历之后霎时明白:这红点正是那些红螺。随后画面定格在山后的沼泽中,一个长着猪脸的人张开大嘴,吸进这些红螺。慢慢地,这些山峦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水铃心想:莫非这猪脸人是红螺的克星?顾不得刚才红螺不敢进洞中。而且,这洞口的形状像极了猪口。看来,这里和这个猪面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知何时,陈云浪忽然睁开了眼。江钰儿见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奇怪的是,陈云浪的目光略显呆滞,似乎没有自己的意识一样。
江钰儿正奇怪,水铃马上把她拉到一旁,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江钰儿听得一头雾水,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陈云浪缓缓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
水铃俯身跪下道:我所料不错的话,您定是本山的山神。我三人因故迷失在太行山中,求山神指引我等出山。
陈云浪点点头道:千百年来,我的确守护太行山。山神之名,不过是你们为我安上的美称罢了。如今我只剩一缕残念,随时都会消散。我已无法带你们出山了。此处原是附近百姓为我修建的庙宇,不知何时已经沉到这沼泽之下。我以无肉身,只不过嗅到总主之气,才勉强借助这少年的肉体和你们说话,你们看看背后。
水铃、江钰儿转头看向后背,之间两人的腰上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金黄色的鳞片,鳞片周围还有一层密密麻麻的细丝。惊恐之下,山神又说道:你们一路所见,是鸠蜂毒产生的幻象。正是你们吃了带毒的蜜,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事。
江钰儿道:我们三人都吃了蜜不假,但是为什么我们看到的幻象都是一样的呢?
山神缓缓道:那是因为你们看到的,是万年以前的太行!因为它曾经存在过,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最原始的记忆,这里的一切都是活的,有记忆的,所以你们才能看到一样的景物。言毕,玉玦发出的光似乎变得微弱了一些,山神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你们.....你们要.....出去.....酸与.....随后他将手指指向水池,慢慢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