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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扬州行(中)

出了南安,只走了十几里地,江钰儿就大呼受不了,吆喝着要陈云浪找顶轿子来抬自己。可此处已是荒郊野岭,哪里能叫到轿子?江钰儿也不迁就,坐在地上就休息起来。二人只得走走停停,走了一日才走出南安地界,直到日暮才到达紫荆江渡口。

这紫荆江是长江分流,由此可进入长江,顺流而下两日可至荆州江陵,不出半月就能到达扬州。此刻渡口已无船家,二人只能在此望洋兴叹。可天无绝人之路,一艘大乌篷船逐渐朝他们驶来,两人见状赶紧招呼船家靠岸。

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船中央坐着几个商贩,船舷旁有两个书生模样的人,船尾有个衣着破烂,带着把刀的人,离他不远处有个怀抱孩子的妇女,怀中的孩子嗷嗷待哺。剩下的就是船老大和几名船工了。

陈云浪、江钰儿在船舷旁找了个空位坐下,经过白天的长途跋涉,二人早已疲惫不堪。起初时江钰儿还嫌这船破旧,颠簸。可后来随着困意的加剧,也慢慢地打起瞌睡来。

不知怎的,陈云浪却一点也没有困意。见身旁有两个书生便凑过去找他们搭起话来。

原来,这长江之中极少有夜行的船。若非有急事,船绝不会走夜路。一方面,这夜里没有光亮,这船卷入江中的涡流;另一方面,此地有种说法:紫荆江上多冤魂,这些魂魄夜晚方才出来。而江中有蛟龙、角龙、猪婆龙等龙类专门在晚上吞食魂魄,但凡有船经过,这些龙族便起身翻船,把船中人都淹死再食其魂魄。

原来如此!陈云浪心中一凛。但为什么这船还要在夜间航行呢?

其中一个书生道:小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人之有急,可待乎?不可也。你瞧瞧这船上,哪个不是有急事要渡江的?就拿我兄弟二人来说,一月前在益州大渝城贪恋山水美景,淫游数日,不成想误了大事!先前我等曾受约赴江陵讲学,现今约期只剩二日,故而不得已才在此时乘船渡江。不过这船老大是极有名的,行了二十多年的船,从未出过差错。专渡急客,不过这价要比白日再高上三倍。

哦,是这样,陈云浪点头称是。

时至深夜,月光淡淡,被乌云遮住,江面一片漆黑,只有波浪声轻拍着船。陈云浪依然睡不着,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希望能把这些事串联起来,得出自己的答案。他望着睡着的江钰儿,突然觉得自己也和她很像。没有了家,只能孤身在外。可自己却又比她幸运很多,至少自己的家还可以想办法找到,而江钰儿的家却.....唉,陈云浪重重地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他默念着说。

突然,船头传来“噔”的一声,这声响把陈云浪吓了一大跳。噔噔噔,这响声不断地密集起来。这怕不会是有什么怪物在船底下撞船!他心想着。

这时,船老大从后舱出来,手上还端着摆满馒头的大掌盘。只见他快步走上船头,把盘子里的东西扔到江中,嘴里喃喃默念。接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了把东西,洒向江面,霎时,江面一片绿光。

陈云浪极为好奇,大着胆子摸向船沿,向江中望去。这江中,竟浮现着一张张人脸!他头皮一阵发麻,赶紧缩回来,不敢再看。而此时,这撞击声渐渐地变小,船底还传来一阵阵似猪却又似牛的叫声。陈云浪又壮这胆子向水中瞄了一眼,原来这些人脸下面还有个身体,这身体呈椭圆形,通体雪白,尾部是鱼尾,身体两边还长着像手一样的鱼鳍。这些怪鱼长得胖胖的,看上去和猪牛差不多。他不敢再看,把身体缩了回来,靠着船舷坐下了。

夜,又安静了下来,只有船在波浪上迎风航行的声音。半夜的月亮又照在江面之上,浮光跃金,静影沉璧,这江景还颇有几分韵味。

不好啦,船漏水啦!一个惊恐的声音瞬间划破天际,也惊醒了众人。来不及反应,江上一下子刮起了大风。大风伴着大浪,不住地拍打小船,这船顺着浪不住地上下左右,左右上下地颠簸起来。这一来,船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醒了过来。

“叫什么叫”?船老大大声呼喊着,阿炭,你去和老黑子下去舀水。大力,你去拿凝水胶,把舱里的洞给我补上!他命令道。

话音刚落,两个黑炭般的船工拿起两个大水桶边下了舱,一旁还有个大个子也跟着下去了。船老大也没闲着,他指挥其他几个船工和自己一起把住了船帆,这时船才稍稍平稳起来,众人的心也稍稍安稳了下来。

老大!大力他被怪物吃啦!一个船工飞也似的跑上了船面,那怪物嘴巴有半个船那么大,嘴里都是牙,它...吃了,吃了大力啊。船工眼里尽是惊怖,嘶号着吼着。

船老大一下子也愣了神,他赶忙让其他人去船下看看,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下去。显然,他们都信了船工的话,没人再敢去了。

“腾”的一声,船尾扬起了一阵巨浪,伴随着巨浪,一个庞大的身躯突然跃出水面。这身躯足有三四艘小船那么大,全身都是乌青色,长着长长的尾巴,四肢极为短小,嘴巴却像锯子一样长,无数的尖牙沿着嘴巴长到了牙龈之外。

“龙王爷”!船上的商贩、书生纷纷跪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喊着“龙王爷饶命”的字眼。这一幕也看呆了船老大和船工,自己行船二十年来,小鱼小虾见得多了,可啥时候见过这个玩意?这八成就是紫荆江里的龙王爷了。船老大哆哆嗦嗦地也跪了下来,磕着头求龙王饶命。

好巧不巧,这会儿船尾妇女手中的孩子也哇哇大哭起来。这哭声响得不能再响,一下子刺痛了所有人的神经。

一定是这孩子,对,是这孩子,这孩子一哭叫醒了龙王爷!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是了,龙王爷要用膳。把这孩子给龙王爷!又不知是谁附和了一句。

话音刚落,几个目露凶光的商贩还有那个衣衫褴褛的人慢慢的靠近那妇女,船老大、船工以及那两个书生如同木头一般跪在船板上,丝毫不为此情此景所动。

你们不要,不要这样!这女人突然哭了出来,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孩子恳求道:您几位行行好,放过我孩子,孩子无辜呀!她一边说,一边不住磕头,要不你们把我扔进去也行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这时水面的风浪越来越急,船也摇摇欲坠。船身已经下去了一半还多。更为可怕的是,船后还亮着两个灯笼般大小的绿光,这绿光死死地盯住小船,不时地还传来一阵阵的低吼。

快把她俩都扔下去!那个衣衫褴褛的人说道,再不给龙王爷用膳,他一会把我们全吃喽!一旁的几个商贩闻言也快步像那妇女走去。

“我看你们谁敢”!一声娇喝传来,江钰儿起身护在妇女旁边。原来她早已醒来,遇上这等事情她很是气愤。尽管自小锦衣玉食,在深闺大院中长大,但她却依然有颗侠义之心。

这时一个商贩喊道:把这小妮子也一起扔下去,她们这时亵渎龙王爷!

一听这话,陈云浪下意识地护在江钰儿身旁。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不过看到江钰儿有了危险,自己可不能袖手旁观。这时,一阵阵凉意从自己的左手传来。原来是江钰儿握住了自己的手,那手小小的,软软的,还带有点骨感。不过却抓地很紧,紧的自己都有点疼。从小到大,自己可一次也没牵过女孩子的手,这还是第一次。陈云浪的心跳的更快了。

老陈!别愣着,赶紧把他们给我打发了,本小姐重重有赏!

这...我...这...陈云浪一时说不出话来,自己对面有好几个身强力健的商贩,还有个拿刀的凶汉子,别说双拳难敌四手,就是多几双手也打不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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