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京城街道,因为昨夜的一场小雪,让整个京城银装素裹,枯黄的枝桠上,缀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落在枝桠间的几只鸟雀,偶尔的几声清冽啼鸣,更显得街道清冷萧条。
在一偏远的小院里,杂草丛生,没有一点生气。
屋内,炉碳已灭,一屋的冰冷。推开房门,冷风灌入,桌子上的那盏蜡烛也随风猛烈的晃动了几下,接着又明亮了起来。
一位衣着款式老旧的女子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看不出年龄。因为没有细心打理,脸色满是皱纹,没有一点血色。
女子身上盖着一张早已残破不已的被褥,寒冷的身子只能往墙角边缩了又缩。听到门“哐”一声被打开,她吃力地抬起眼眸,想看清楚来人是谁。
“你这赔钱货,又赖在床上,赶紧起来给我银子!”进门的男子穿着粗布麻衣,骂骂咧咧的进来。
这个人正是她的丈夫——徐安。
苏暮雪下意识的蜷缩着身体,害怕又是拳脚一顿毒打。自嫁进徐府,已经整整挨了两年毒打,身上与心灵早已百孔千疮。
“若不是当初看中你家的权势与你的陪嫁,我怎会娶你!现在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贱人!”徐安继续骂着,越想越气,抬脚又是一踹,似乎要把身上的怒火全部撒在她的身上。
“你再不给我银子,你就等死吧!”
苏暮雪心寒至极,她是侯府的嫡女千金,没想到却沦落到此地步。她想流泪,可却已经没有眼泪了。蓦然,缓缓地闭上了她那双没有希望的眼睛。
拿不到银子的徐安发泄完之后,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破屋,仿佛这是一间充满瘟疫的房屋,一刻都不想多待。
苏暮雪本以为终于可以安静了,却又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又有人来。
“妹妹…你身体可还好?对你的丈夫可还满意?。”进门的女子衣着华丽,缓缓地走了进来并媚笑着问道。这个正是她的那个“好姐姐”苏暮烟,也是当今的太子妃。
苏暮雪想挣扎着坐起来,无奈这残破不堪的身体已禁不起她的折腾了。她努力了几下之后没有能够如愿,索性放弃了。
苏暮烟娇笑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苏暮雪,满眼讥笑道:“是不是要感谢我给你费尽心思促成你的这段婚姻?”
“你…你说什么?”苏暮雪瞪大瞳孔,感到震惊,不愿意相信。
苏暮烟得意的说道:“若不是我跟爹爹说将你许配给徐安,这才为你寻得一门好姻缘,你这个被天下人所耻笑的侯府千金,怕是这辈子都会没人要,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苏暮雪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苏暮烟:“为什么?你怎么能。。。我一直视你为亲姐姐般对待!”
“亲姐姐?”苏暮烟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表情,自从你回来,家里所有人都要我处处让着你,有什么好的总想到你,所有的都是偏心你,就连婚姻大事也是偏着你,嫡出又如何?庶出又如何?从小在侯府长大的是我啊!我才是侯府的千金!而你凭什么?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一点不如你,你不过是从乡下回来的野丫头罢了!”
“苏暮雪,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好好待在乡下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回来与我争夺这一切?反正你也活不久,告诉你也不怕。你知道母亲的身体为什么会越来越差吗?那都是我悄悄吩咐人下的药。还有爹爹与你那位好哥哥,此刻恐怕已命入黄泉了。一生忠心报效朝廷,却落得叛国通敌的罪名流放边疆。哈哈哈…都罪有应得!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此刻这些话语,对于苏暮雪来讲,绝对是致命的打击!一直以来最为信任的姐姐,却是如此的心如毒蝎!
苏暮雪慢慢摇着头,下巴因为愤怒而一直颤抖着,脸上面如死灰,肺中的空气好像被抽干一般,霎那间从口出喷出一大口心血,虚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
讥讽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苏暮烟的身影也还在眼前晃。
而苏暮雪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死丫头,你赶紧给我起来,少给我装死!”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怒气的说,同时左脚一抬又是一脚,直直往腰窝下去。
苏暮雪被直踹的疼醒。
她不是死了吗?
苏暮雪缓缓的半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破旧的土房,试着转了转头,动了动身体,屋子里只有寒酸破旧的桌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瞬间一怔。
这不是她从小寄养的农户家吗?
她这是重生了?
“你说她会不会是真的死了?”一位妇人担心的询问道。
“赶紧给我起来,你以为你装死就不用干活了吗?”中年男子又道,仿佛刚才那用力的一脚还不觉得解气。
妇人怕真的出事,推搡着中年男子走出房屋。
“好了好了,别恼,别真的把人整死,以后粗活重活就没人干了。”
中年男子在妇人的推搡下慢慢地走出房屋,临走前还不忘往地上啜了一口口水。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多年前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从小在乡下长大,虽然家境贫寒,但父母倒也对她疼爱有加。可惜好景不长,因闹饥荒母亲染上重病去世,父亲后来又另娶了继母。
继母来了之后,总在父亲耳边说生个女儿就是个赔钱货,而父亲在继母的耳根底下也越发看她不顺眼。
打骂是每天常有的事了,每天起早摸黑,家里的重活粗活,总也干不完。直到十四岁这一年,她才知道她是侯府的千金小姐。
当年侯府夫人怀苏暮雪时年龄已较大,待到生产时差点难产,苏暮雪出生之后体质一直很弱。
侯府大人则听信江湖术士说苏暮雪需寄养在乡下,才能健康成长。
于是便有了苏暮雪自小被送养在乡下农户李氏家,好在侯府夫人身边还有一个女儿苏暮烟可以作伴。
苏暮烟,是当年侯府妾侍张氏生的一个女儿,年长苏暮雪两岁,奈何李氏命不好,生下苏暮烟不久便去世,好在苏暮烟看起来乖巧懂事,便过继到侯府夫人谢氏抚养至今,谢氏待她也一直视如己出。
但侯府夫人仍甚是想念自己的亲生女儿,早就饱受思念之苦,每每想起这个女儿都夜不能寐,实在不愿再与女儿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