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她才从恍惚中回神来。
钟云渊说:“你不是有事情吗?怎么这会儿在这儿发呆?我看见你坐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这里很静,我就想一个人好好呆呆。”双双说。
钟云渊点头,问:“我可以坐下来吗?”
双双点头,“有话跟我说?”
钟云渊沉思了稍许,转而道:“双双,你很久没有过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知道,阿航一直很担心你。”
“挺好的,什么也不去想。只是偶尔还会做噩梦,有时候会被吓醒,不过醒来了,就没有事了。”双双浅浅地说,似乎是在说着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钟云渊淡笑,“听你这么说,我不知道是该说你已经习惯了,还是,你已经病入膏肓。”
“是吗?我觉得也是。下次,等过年回来,我再过来。”双双说。
“这段时间,你都不会回来?”钟云渊问。
“是啊。我要去杭州了,说不定过年也不会回来。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双双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其实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坚强了,还是更脆弱了。
“那么,一路顺风。我等会儿还有急诊,先去忙了。”钟云渊说。
“好。我也要去看看爸爸。再见。”双双说。她站起来,绕过他,往病房走去。
钟云渊向前走了几步,缓缓又回头,双双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了。
“钟大夫好。”有一个护士从他的身边经过,打了一个招呼。他点点头,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走去。
双双订的是早上的票,原本公司是让她中午的时候出发的,可是,她的心里不安。担心着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没有回住处,东西是她两天前救让伍碧君帮忙收拾好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不敢回去。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的好。
伍碧君去机场送她,两人说了许久的话。
双双要上车的时候,伍碧君突然拉住了她。“双双,这两天,一直有人在找你,你知道吗?”
双双迈出去的脚步又顿住,之后就是沉默,见伍碧君也一直不说话,她才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伍碧君横她一眼,说:“双双,我感觉你最近越来越,神秘了。好好的,跑去杭州做什么?我要是你,就算是辞职,我也不去。”
“你也说了那是你,毕竟,我不是你。”双双莞尔,“谢谢你来送我。回头见。”她转身,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敛去。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她是真的不想在这座城市呆了,不是别人威不威胁,而是,这个城市有她千方百计想要摆脱的人,不然,仅仅靠威胁,是不够的。她在想,离开了这里,她是不是该清静了?
所以,登机的那一刻,她心里格外的轻松。像是乌云密布了很久,就在这一刹那,云开雾散了。
郑宇迁到咖啡馆的时候,正是正午,太阳当头照。他刚刚将车子开得飞快,最近一直安分守己的他,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他刚刚进去,就已经感觉到傅时欧冷凝的气息了。根本不用问,他直直地走到了他的桌子前。
傅时欧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冒着热气。
“来了?坐。”傅时欧缓缓吐出几个字。
郑宇迁坐下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由于喝得急了,一下子被烫着了,咳了几声。傅时欧盯着他,“你很急,紧张?是不是又查到什么了?”
“时哥,双双今天已经离开公司了。”郑宇迁说。
“我知道,不用你来说。”傅时欧说,“你分明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时哥,我觉得,很多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郑宇迁犹豫,真相的背后,往往都是伤口,每挖开一次,当事人的伤口就会裂开一次,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阿迁,你知道,就算你不说,我还会叫别人去查,又是何必?不浪费时间吗?”傅时欧说,“我叫你过来,不是让你在这里惬意的喝咖啡的。你满头的大汗,想来,也不是为了这一杯咖啡。”
郑宇迁顿住了手里的动作,缓缓将咖啡放下,说:“双双以前在一家小医院堕过胎,现在那家医院已经不在了。不过,我有个亲戚以前在那家医院呆过,好不容易才查到的。”他说话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
傅时欧的表情还算是平静,可是,郑宇迁知道,他的心里不平静,应该说,是狂躁!因为,他握着杯子的手,青筋已经突了出来,杯子在他的手里。也不是那么平稳。
“时哥……”郑宇迁叫他一声。
“继续。”傅时欧应了一声,对他摆手。
“那个钟云渊,我已经查过了,他是北京一家著名的医学大学毕业的……”
“我对他哪里毕业的,没有兴趣,对他的职业也不感兴趣。”傅时欧说。
“他对心理学很有研究,在一些学校担任过心理辅导员,医院里面也经常有精神病人找他看病……”郑宇迁边说边看傅时欧的表情。
傅时欧盯紧他,问:“什么意思?”似乎,郑宇迁之前说的那一大堆又不像是废话一样,他从这一堆的信息中,似乎是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意思就是,这七年来,钟云渊一直是双双的心理医生。”郑宇迁说。
“心理医生?”傅时欧的目光变得犀利,“说清楚!”
“双双,她有严重的抑郁症,一直在接受治疗。”郑宇迁说。
啪的一声,傅时欧手中的杯子已经到了桌子上,歪了一下,又正了,稳稳当当。
郑宇迁已经做好了他盘问的准备,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等着,等着。可是,过了很久了,一直都没有听到傅时欧说什么话。咖啡倒是上来了一杯又一杯。
太静了,以至于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郑宇迁被吓了一跳。他甚至有些不敢接电话,悄悄的瞟了傅时欧一眼。
“你走吧。这件事情,以后都不用查了。”傅时欧说。
郑宇迁看了看他,心里面有些忐忑,还是问道:“时哥,你想通了?”
“我只是明了,有的事情要是靠想,一辈子也不会有答案。”傅时欧说。
郑宇迁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一句话冷飕飕的,似乎寒风直立,不颤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