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打算在家里面躺两天就算了,可是,伍碧君打电话来骂她,说她没情调,没追求,顾双双本来也是不在意的,可是,仔细一想,也觉得窝在家里面实在太闷了。便决定去郊区走一下。她一向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感冒还没有好,照样踩着自行车就遛出去了,并不顾其他的。
三哥住在郊区,她却很少过去玩,因为大家都太忙了。三哥的公司刚刚起步,大事小事都要他来管,平时打电话的时间都少了很多,没事打来的时候,还总是抱怨,说没有睡觉的时间。顾双双只是调侃,“都怪三哥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比我弟弟还要小,就是要你累一点。”
三哥当时一脸的黑气,干巴巴地问:“为什么?有关系?”
顾双双笑着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那当然,你累一点,少睡一点,不是就会老得快一点吗?那样,看起来才像是我哥哥啊。”她说得理直气壮,三哥脸上的那团子黑更是明显了,冷不防地给了她一拳。两人打成一团,笑得不吱声。
三哥只是比她大一岁,小时候,两人总是玩在一起,玩玻珠,玩陀螺,恐吓,打架,上网,逛酒吧,没有什么是他们不做的。她的这些不良喜好其实也不是和三哥学的,反而,三哥那个时候是一个乖宝宝,是她带着他到处去游荡的,爸妈知道以后,差点没将她吊起来打,还跟外面说,她是一个假小子。不让她闲下来,一闲下来就让她出去干活,结果三哥也跟着她一起受罚。三哥总是会不停地向她抱怨,可是她总是不会理的,反而让他做得更多,理由只有一个,因为他是男生。其实,他的那一张脸,打扮成一个女生,估计也是没有几个人可以认出来的,他那一张脸实在是秀丽,又是水嫩水嫩的,估计女生看了都要嫉妒。她因此时常说,她的三哥是一个妖孽,是三天派来祸害那些小女生的。当然,这些小女生之中也包括她,因为每次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她总是要出面帮他摆平,结果,她几乎成了所有女生的公敌了。三哥最忌讳她这样子说他了,因为他觉得男人就是要长得阳刚一点,像大哥和二哥那样是最好了,很Men,做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顾双双其实也不是不认同他的话,只不过,相比之下,大哥,二哥,太威严,她不太敢欺负,只好拿柔弱一点的三哥开刀了,三哥要是再长成了他们那样,再配上一副火爆的脾气,她还找谁玩去?别人都传言她不畏强势,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畏惧的。三哥的话,她从来不会听,可是大哥,二哥的话,她总是会乖乖听的。
风很柔和,但是天气有些燥热,一下子,顾双双的额头以经冒出了细细的汗,接着,单薄的衣襟就要被汗水沾透了。只把她搅得气喘吁吁才赶到了三哥那边。她不禁感叹,果然h是太久没有运动了,才踩半个多小时的路呢。想当初,她是那么的彪悍,还能够载着一个男生走上好几十里的山路,想着,心中的酸涩突然冒了出来,便不再想这些。
意外的,今天三哥竟然在家,顾双双本来只是想来遛一下罢了,也没奢望他会招待她来着,她只是想要看一下他的菜园子,想当初,她还专门过来帮他种菜呢。
三哥见了她,一个眼睛瞪得两个大,“呦,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他的脸上无不适惊异的表情,原本平整的眉头皱了起来,细白的脸皮往鼻子那边一挤,倒是挺有几分嗤之以鼻的感觉。顾双双笑嘻嘻地看向他,用她的小胳膊小腿,将自行车摔倒了一边,优雅的说:“三哥不知道吗?今天是东南风,江水又是西北流向东南的,我这不是顺风顺水吗?”她说着,一下子听到了好几声咳嗽,咦,好像还不止是三哥一个人呢,她四下看了几眼,莫不是大哥二哥也在吧?她全身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一样,上次打牌玩了一点小把戏,赢了他们各自一两万,现在可不要找上门来,他们会抽了她的筋的。
“阿航,这就是你说的小屁孩妹妹?”一阵轻笑的声音之后,是一个悦耳的声音,偏偏说出来的是顾双双觉得不中听的话,她三两下子的寻到了说话的人,不见则已,一见惊人,眼前的男人看着她眉开眼笑的,瘦高的个子,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可不就是那日见到的陈木崖吗?她并不算得一个熟人,便客气起来,“陈先生。”疏离的态度和她刚刚的语气,相隔已经是十万八千里。
陈木崖点头,大手拍在三哥身上,“都说天气变幻莫测,想不到你传说中的妹妹也是这样。”他的语调也是笑嘻嘻的,说得很随意,转而又道,“双双,上次见面,我可惦着你的那一副野马春归图呢,师父说你最近身子不太好,不然凭我上次雨中救美,还是真得像你索要了一幅去。”他又转头看着顾双双。顾双双的脸色微微泛红,所谓的野马春归图,不过是她即兴所画的一幅唯一有马的图,那个线条凌乱的……额,所以称为“野马”,可是她其实准备画的是一匹良驹。西城老伯总说那不是马,充其量是一条大狗,只是把她气到不行,好几个月没有理他,谁知道,后来就在那老头的书房里发现了那一幅画,还好好地挂在墙上,她当时自己也被吓了好大一跳,西城老伯解释说,好歹是双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画马,总是该留下做一个纪念的。她听了,差点没有把老头子的胳膊给拧下来。
顾双航见妹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觉得好笑,还从没有料到陈木崖还有这个功能,要知道他这个四妹,脸皮是出了名的厚,当年大哥结婚的时候,她误闯了春闺,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据说,大哥和嫂子的下巴差点没有跌下来,好几日见了她都要绕道走,还会脸红。家里实在是没有人能够制住这个妹妹的,大哥,二哥的话,她总是会听,但也只是听听而已,执不执行,是另外一回事,因为,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听一下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她最在意的莫过于那样一个人了,那时傅时欧对于她,霸道而热情,百依百顺,服服帖帖的,把她宠得像天上的公主,可是,后来呢?后来,就吹了。一夜之间就成了仇人,各不相干。
顾双双终究只是瞪着陈木崖,又不好生什么气,只是莞尔:“陈先生若是稀罕那玩意儿,双双当然会奉上一幅,只是到不知道那么一个劣质的画作,有什么用处?”她知道自己画得不好,她从来都不擅长画动态的,因此总是成为别人的笑柄。那个时候觉得是一种屈辱,现在倒是不知道是什么一种感受了,兴许时间过得久了,以往的许多感觉都已经不复存在。
顾双航听妹妹的语气有些较真,嗤嗤地笑了一下,对顾双双说:“双双,其实说起来,木崖和你小时还是见过几面的。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偏偏都不记得这些了。”三哥说得极其认真,双双和陈木崖都是一震,纷纷看向对方。
三哥虽然这样说,可是,在场的两个人都想不起什么来。尴尬地笑了一下,便过去了。中午,三哥出去买肉了,双双和陈木崖则被遣到菜园子里去摘青菜。三哥种的青菜就是茂盛,绿油油的,只是觉得所有的生机都一下子扑进了自己的眼睛,心中仿佛被炸开了一个口子,欢快的情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喜欢吃什么?”双双突然问起。陈木崖抬头看她,似乎有些发愣,每次见她都是一个狼狈的样子,现在倒是很快活,眼睛中的都是明快。“豆角吧,辣椒。油麻菜。没有别的了。”他四下扫了一眼,淡淡地说道。
顾双双笑笑,“怎么和三哥的口味差不多,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说着她摘了一把辣椒。
“小时候吧,都是一起打架认识的。”陈木崖说。他也弯下腰来,去拔油麻菜。顾双双的性子,他大概是知道几分,必定是看不得他杵在一边的,所以他识相的不要讲自己当成客人。
双双的嘴巴张了张,感情打架是个好东西,真的是不打不相识,大家的友情都是打出来的?她呵呵的笑笑,不再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