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被摇下的车窗灌进来,微微有些冷意。朦胧的月光和昏暗的灯光交错着,四下里看不大清楚。叶优静静地坐着,等着他开车,可是,他一直没有动,只是注视着一个方向,好久都没有动一下。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她转头看他。
“没什么,好不容易失神一次,倒是被你发现了。”傅时欧转过头来,浅笑一下。露出那洁白好看的牙齿来。
“难得你这么诚实。”叶优也打趣。她的视线顺着他的方向,望了望。“咦,那不是瑞星的总经理,陈家公子吗?真没想到他也会来这种地方。”她接着看到陈木崖身边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子。他们有说有笑的,看起来竟然那么和谐。
傅时欧没有再转头,只是说:“这种地方?难道来不得?”
叶优觉得他这话似乎是带着一根刺一般,可是,明明就是几个简单的字眼而已。她抬头,见他一脸的平静,甚至还是带着一点儿的笑意的。暗想,或许是她太敏感了。他这个人,可不就是这样吗?
“我也不过是有些惊讶。不过,你看人家小情侣,多温馨。反而我们看起来,就像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不得已才被塞到一起的,别人看着,不知道有多生硬呢。”她看着那已经走远了的两人,竟然生出了一种羡慕之情。
“蚂蚱吗?这个比喻似乎不太恰当。小优,你该知道,一条线上的蚂蚱,是分不开的。”傅时欧半皱了一下眉头。双手扶上方向盘。缓缓将车子开走。
叶优有些愕然。
线上的蚂蚱,是分不开的。他说的对。
他们不是,所以,可以分开。
她的情绪因为他的一句话,开始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些的波动。这个男人,不说爱。她一直明白,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在他的身边呆这么久。他们之间尽管是有一些商业利益的,可是,不多,无关大局,也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必要。
她几次想要问他,可是,她不知道以什么立场问。
车子开得很快。应该是,比任何一次都快。不是没有见过他的速度的,可是,还是震惊了一番。有人说,他是一个擅长玩命的人。对自己有利的,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样子。面对别人的这些话,他从来不反驳。可是,擅长玩命,真的不是一个好的形容词。有种嗜血的味道呢……
车子很快停了下来,她冲下车子,伏在路边呕吐。刚刚在车子里,整个胃里都在翻滚着,她几次想叫他停车,可是,他总是一副听不到她话的样子。
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她总算是觉得舒服一些了。她走回车子,敲了敲他的车门。等着他那句她已经猜到了的,每次都是一样的那句话:“你先上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总是这样的,永远也没有例外。
他不是一个体贴的人,而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别人即使再痛,也不关他半点事。他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情人,可是,她就是离不开,即使是演戏,也想要陪着他。他不说爱,也不许她说。只要她表现出一点情意,他就生气,然后走开,一两天不理会她。
“我先走了,你上去吧。好好休息。”果然,她听他说道。不过,好在是多了后面那几个字,她自以为是地觉得,多了几分的柔情。
秋天的风,是挺大的。呼呼地又刮来了一阵。风声和车子的声音是差不多的,所以,交汇在了一起,听起来声音特别的。还是那种令人恐惧的声音。等她回了神来,他的车子已经没有影子了。
从孤儿院里出来后,陈木崖本来是准备送双双回去的,可是,她死活不想这么早回去。两人于是去路边的摊子吃了些烧烤,喝了一些酒。双双喜欢吃辣,她是无辣不欢。她还喜欢喝酒,觉得喝酒是件豪爽的事情。起先在师母家里喝的那么一点点,她觉得根本就不够。师母是一个传统的女人,还是非常传统的那种贤妻良母。她觉得,女孩子必须不抽烟,不喝酒,不出去混酒吧,不打架,说话还要斯斯文文的……
这些东西在双双这里,根本一样都没有。她不符合师母心目中女孩儿的好形象。因此,每次见到了师母,她都是被唠叨的。
“刚刚那一大堆零食,没见你怎么吃的。怎么这会儿想要吃起来了?你是可怜我的钱包,嫌弃它太鼓了,要帮忙放血是吗?”陈木崖看着她点的那一大堆的菜,嘴里嘟囔着。她不仅点了一堆菜,还点了一堆的酒,都是一些烈酒呢。他倒不是真的心疼他的钱包,要是她开心了,怎么他也是愿意的。
可是,从她的身上,他找不到一点儿快乐的影子。她像是在逃避着什么。总是压抑着自己。
双双发愣,也不反驳。只是干笑。她这般笑,倒有几分像哭的样子,这是不怎么好看。“你都不会饿吗?”她的嘴角动了一下,帮他倒了一杯的水,“我听说,男生都喜欢吃宵夜。不吃就会挨饿。”
“你也说了,那是男生。我早已经不在男生的范畴了。”他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都满三十了,你叫我大叔都可以了。我不会介意的。”
双双笑:“你不过是比我大几岁,还想我叫你大叔。我没有那么傻,让你白白占便宜的。”她开了酒,给他倒了半杯,她倒酒很熟练,细细的手指,握着那瓶子,一低一抬,好像是在雕花一样。
身后的那桌子的人,就是一直盯着她的手看的。他们津津有味的样子,随后又开始窃窃私语,倒像是在看一场很好的戏。
“你盯着我做什么?”双双察觉到了他有些炙热的视线,手像是被烫了一下一般,缓缓收住了。
“你的观众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他们都可以看,为什么我不能看?”陈木崖收了视线,转头盯着她。她缓缓低下头,捉住一只杯子,假装很专注地喝着。刚刚他眼中那种莫名的情愫,让她觉得自己被烧灼了一般,有些不知所措。
“双双,你在躲什么?”他一抬手就捉住了她的一只手。她的手细细的,修长白皙,这般握着都觉得有一种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