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好几天都没再见过傅时欧。伍碧君不在,双双多少觉得无聊。家教的工作太轻松了,一天没有几个小时,过了那几个小时,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她不禁怀念起当初做设计时候那种充实来了。
晚上下班回来,路上也显得冷冷清清的,车子也少得可怜。这几天身边太安静了,平平淡淡的,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不安。已经十点了,她现在睡得越来越早,稍微晚那么一点就会困得不行。
半夜里,她被手机铃声吵醒,也顾不得那边是什么人,骂了几句,挂断了。谁知没一会儿,那边又打过来了。双双这会儿清醒一些了,可口气还是很冲。那边的人连连哀求说:“小姐,我们就要打烊了,您行行好,把您的朋友带走吧。他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了。”
双双看了一眼那号码,才发现竟然还是杜芷江的号码。心里多有不情愿。可那边的那人有百般求着,不得已,还是被逼了出去。
这个时候基本打不到车,好在他在的那家酒吧不算太远,她走过去只花了二十分钟。那里的服务员见了她立即像是见到了活菩萨一样。
杜芷江正趴在一边的桌子上,睡得像死猪一样。双双毫不客气地将他拍醒。他看了她一眼,又倒下去,手上动了动,拉紧她的手,靠在她身上。双双推了几次推不开,真想踢他一脚,可她忍住了。让人帮忙将他扶了出去,在他身上找到了钥匙,将他塞进了车子里。
双双去过他的公寓一次,可她路痴,这会儿哪里知道该怎么走,叫了他好几声,也不见回,也懒得再麻烦,只好将他拉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将他丢在沙发上的时候,双双已经是满头大汗。她胡乱擦了一下,看他那个狼狈的样子,终于没有狠下心不理会,到厨房去给他煮了醒酒汤。
从厨房出来,他人已经醒来了,睁着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他的眼神跟平时的不大一样,痴痴缠缠,似乎要将人陷进去。双双将碗搁在一边,淡淡说:“既然醒了,就将醒酒汤喝了,早点离开。抱歉,我这里不提供住宿。”
他愣了一会儿,端起了碗,一饮而尽。
双双默不作声地将碗收好,将他的外套递给他,“杜先生,你可以走了。抱歉看到您这么狼狈的样子,您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杜芷江似乎没听见她的话,直直盯着她。显然还是不清醒的,伸手想要抓住她,双双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可他却像受了刺激一般,整个扑了上来,紧紧将她禁锢。她挣扎不得,也不敢挣扎。怕他突然发起疯来,伤害到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她只能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希望他能够清醒一点。他若是清醒着,便犯不着侵犯她。可,直到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了,他依旧没有松手。只是抱着她,没有多余的动作。
“顾双双,你恨我,对吗?”她想要出声骂人的时候,却听到他哑着声音说。他靠的近,她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
“对,我恨你。若是你再不放开,别怪我不客气。”她懒得跟他卖什么关子,直截了当地道。
听到她这样说,他却笑起来,“我知道你恨我,你不用跟我强调。可,你也恨傅时欧,不是吗?我在想,怎么样让你更恨他。”他的笑声愈发大了,刺得人的耳朵一阵刺痛。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说着,在她的肩上蹭了蹭,双双蓦地一震,抬手撞在他的小腹上,接着在他脚上狠狠一蹬,他吃痛松了手,她快速地躲开。躲到两丈开外,冷着声音说:“杜先生,我看你清醒得很,麻烦不要在我这里装疯卖傻,可以吗?您不妨看看钟,已经凌晨两点了,我没工夫陪您。还有,我跟我丈夫关系好得很,我不恨他,也不会离开他!你若是有什么新招,麻烦请不要用在我们身上,以免白费了您的力气。”
杜芷江望着她,脸上的笑意有些凶狠。
双双大步迈入了房间,将门反锁上,不再搭理他。
第二日,双双起得迟,外面空空如也,跟她想的一样,基本没有人来过一般。那才是杜芷江,什么事情都是算计得好好的,哪里会将自己弄得那般狼狈。她照常上班,什么事情没发生一样。
可,蒋王英找到自己的时候,她确实下了一跳。
蒋王英说,杜芷江昨晚出了车祸,一直昏迷不醒。蒋王英的话不多,可那几句话,却说得相当吃力,生生要了她的性命一般。
面对这样脆弱的一位母亲,双双终究没有狠下心来拒绝。
在急诊室外面,蒋王英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的双手交叉握着,手上的青筋已经冒了出来。双双清楚地听见她愈来愈重的喘息声,心里突然乱了起来。杜芷江说过,蒋王英有过病史,前几天好像还在医院里。她当心她这个时候发病。
握着蒋王英微微颤抖着的手,双双禁不住道:“伯母,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你现在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不然等杜先生醒来了,您却倒下了,他不是又该为您伤心难过?”她尽管不了解杜芷江,却知道他是一个孝子。凭着他对蒋王英的那份孝心,她就厌恶不起来。
或许,他有天大的苦衷。或许,他也是一个可怜人。都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可,那可恨之处,往往也是人之常情。
听了双双的话,蒋王英非但没好一点,却喘得更厉害了。双双下了一跳,正要去叫医生。蒋王英拉住她,“别去了,没用的。都是老毛病了,一时半刻的,也死不了。好孩子,坐这儿,陪我说说话。”
双双点头,心不在焉地坐了下来。才这么一会儿,她却觉得蒋王英老了好几岁。面色也黑沉了不少。
“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他。他本来应该堂堂正正,过上好日子的。可我什么也没有给他。却让他操尽了心。”蒋王英的头埋低了些,声音不大,双双听得恍恍惚惚。心里是一阵又一阵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