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逛街，蒋王英感兴趣得紧，她那个样子倒是像极了青春少女，仿佛几十年没出去买过东西一般。双双本是没有什么心思的，被她一带，兴致也上来了。
她们逛了好几家服装店，双双帮蒋王英选了几件时装，都是亮色的，双双毕竟学设计，挑的东西特别符合蒋王英，看上去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别总给我挑，你也选几件。”
“伯母，我衣服多着呢。哪里穿得过来。”双双只是一笑。
“哪里多。听芷江说，你是个朴素的女孩子，平时东西都舍不得买，也舍不得花他的钱。”蒋王英挽着双双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在揣度着什么。双双被她这么一看，有些难为情。她想，她一定是误会他们的关系了。可那杜芷江怎么说出那些话来？不知道又存了什么心思。
“伯母，不瞒你说，我和杜先生只是普通朋友，他有心仪的女孩呢，我当然不能多花他的钱，他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怎么好再麻烦他什么。”她自然是不能在她的面前说她儿子的不是的，只好说着这些违心的话。
“是吗？我看芷江可不是这样想的。”蒋王英轻轻叹气，又说，“这孩子平时忙得很，很少有时间打理自己，我想给他挑几件衣服，可又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风格，你帮我选几件吧。”
双双看着她殷切的目光，虽然知道她有别的心思，可又哪里拒绝得了，这样子拒绝，又未免显得自己太小气，她点了点头。随着蒋王英，选了几套大概适合他的，草草收场。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地回到公寓，蒋王秀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听吴婶的语气，她是要在这边住下的。双双心里很奇怪，但鉴于初次见面，也不便多问什么。这样也好，蒋王英好相处，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
“太太，晚上吃些什么？”吴婶总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微微倾着身子，颇有一种唯唯诺诺的感觉。她对蒋王英似乎生疏得很，想来，蒋王英不怎么过来。大概真正跟杜芷江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我不挑剔，按着顾小姐的口味就好。去吧，也不早了。”
吴婶刚刚走出几步，蒋王英叫住她，“等会叫芷江也过来，多煮一份。”
双双睁了睁，却并未多说什么。横竖是别人的地盘，爱来便来。只是，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无边的陷阱？
“芷江这孩子从小就没有父亲，行事难免乖张古怪了些，若是他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不用跟他客气。以前我没有时间陪他，他变成这个样子，说起来，一大部分是我的责任。”蒋王英的手，突然覆在了双双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双双没有抽开，由着她。她的手跟一般的妇人倒是不像，半点不纤柔，显得粗糙。双双看了看蒋王英的手，缓缓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脸上，发现她的脸上是一腔愧色，似乎沉浸在往事里面，面上柔和，眼中却有情绪在流动。
“杜先生是孝顺的。”双双叹一声，柔声道。多余的话，她说得多了，就显得突兀了，便只淡淡带过。
“就怕过了头了。”蒋王英喃喃地说。
发现双双正看着她，她才缓缓垂了头。
她知道的似乎很多，大概是怕杜芷江走了弯路，从眼里都脸上，都是担忧。双双思索着这句话，回神时，蒋王英已经去了厨房，她抬头，却见在一边笔直地站着的杜芷江。他站了应该有一会儿了。见了她，眼神冷淡飘过，不像以往，会勉强挤出一个违心的笑来。
他懒得伪装，她还懒得看他伪装呢。
她扯了一个笑，正色道：“杜先生，我跟你说一件事。”
杜芷江的视线回到她的脸上，沉默着。双双接下去说：“家里有事，我得回去一趟。大概半个月才会过来。”
杜芷江眉毛一挑，轻轻哼一声：“顾小姐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又哪里需要跟我说什么。好像杜某人绑着你一样，叫人说出去可不好听。”
双双的视线在厨房扫了一下，见暂时没有人出来，轻轻笑了笑，接下去说：“这倒不是。杜先生一向光明磊落，这等手段断然是不会用的。我与你说这些，不过是将杜先生当成了朋友，这是对朋友的尊敬。另外，在走之前，我想听一个故事，只是不知道杜先生肯不肯说？”
“公事？”杜芷江眼睛一眯，眉中已经有了愠色。对她的嘲讽，冷冷一哼。
“半公半私。”很重中肯的回答。
“那便不用问。对别人的私事感兴趣，可是很不道德的。顾小姐，你家里人没有交过你吗？”杜芷江一听到“私”这个字，脸色立即一变，半点不能商量。
双双垂下脸去，果真不再问，半晌才淡淡说：“杜先生的公和私倒是分得很清楚。”她说着，轻轻压低了声音，“不过，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可没有义务充当杜先生的女朋友，那样会给令堂造成困扰，对我的名声也不利。”
“你们在说什么？”蒋王英从里面出来了，见到儿子，眼前一亮，“今天不忙？”
杜芷江眼中的怒气，一点一点散去，笑着说，“您过来了，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是回来陪一下的。总叫双双一个人陪着，也不好。我在她眼中都要成为不孝子了。”他嘻嘻哈哈的，刚刚刚刚完全是两个样子。
“双双可从来没说你坏话。刚刚还夸你呢。”蒋王英也是笑意盈盈。
“哦，夸我什么？”杜芷江转脸，望向双双，眼里分明带着一丝挑衅。
双双抿嘴不做声，她并没有陪他演戏的义务，她的演技也拙劣得很。
“说你孝顺呢。见你忙，没时间买衣服，还专门给你挑了几套。”蒋王英很快接着说。双双被她后面的那句话呛了呛，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女人会这样对她儿子说，这分明是歪曲事实。偏偏，她不能拂了她的意。
“是吗？在哪儿？我看看。”他似乎真的兴奋了，长腿一迈，一下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了。双双也懒得跟过去解释什么。可抬眼的时候，发现蒋王英看她的眼神，确实别有心意。她慌了慌，不知道这位母亲真的会对自己和杜芷江的关系上了心，像是和他们杠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