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双双依旧是两边跑,每天要去公司报到,还要去中齐那边。她没有车子,来去总是有些麻烦。可是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进行得要顺利多了,中齐那边对她似乎很放心,过问的地方越来越少了。她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差不多将设计图赶好了。
设计图有两份,她存了底。还剩一些边边角角,她想早一点弄好。已经是九月了,天气微微转凉了,晨风和煦。刚刚下了公交车,顾双双就听到一个声音叫她。她回了头,见是陈木崖,他也刚从公交车上下来。整个人在晨光之中镀上了一层光辉。
顾双双睁大看了眼睛,这厮竟然坐公交,真是一个大新闻,她招了招手,笑着说:“你怎么在这边?”
陈木崖走上前来,也笑着说:“看不出来,我是跟着你过来的吗?”
“这个倒是没有想到,谁会料到堂堂瑞星的总经理会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呢。”顾双双不由地也打趣起来。
“你就是不知道嘴下留情吗?这样子挖苦我。唉,要不是我车半路坏了,给拖走了,我还真是不会坐公交,太吵了,我昨晚都没有睡觉。这么一吵,我的耳膜都要被震碎了。”
“那是你的耳膜太脆弱,怪不得别人。”顾双双说,“来这边有事?”
“嗯。这个季度的合作案,谈不好老爷子准会抄了我的底,将我赶回美国去。”陈木崖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是很乐意回美国。顾双双对于陈木崖并不了解,只是知道他会是瑞星的接班人,不过现在还只是储君,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还有待考证。
“我倒是很期待看你被赶回去的落魄表情。”顾双双不客气地说。
“那不是见不到你了?”陈木崖立即飘出了一个深情的表情,那叫一个含情脉脉。顾双双有些受不住,大笑起来。
他们并排着走向大楼,已经开始上班了,员工都在刷卡去刷卡,他们则去电梯区,都是去十八楼,正好有伴。员工电梯旁有专用电梯,是总裁专用的。顾双双按了员工电梯,那边总裁的电梯刚好响了一下,她看见傅时欧从里面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她愣了愣,朝他点了点头。傅时欧并不理她,挽着那个女人从她身边过去了。
电梯门开了,陈木崖在里边叫她:“喂,你要不要进来?”她抓紧了手里的资料,才走了进去。陈木崖刚刚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可是什么也没有问。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十八楼就已经到了。
傅时欧送到了楼下,缓缓对那个女人说:“这个案子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你也不用多跑这一趟,我还有事,先上去了。”
“不一起走一下?”李梓央说。
“不喜欢。”傅时欧看了她一眼,直接了当地说。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溜达。
“刚刚那个女孩子好像认识你。”李梓央也没有强求,只是淡淡地一笑。
“认识我,有什么奇怪吗?认识你的男人也不少。”
“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不过,刚刚你好像有些紧张。”
“你今天话很多。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问题吧,你那个老弟不是回来了,你处心积虑的江山可就要分给他一半了,就不心疼吗?”傅时欧挑眉说道。这个李梓央也是商业界的一把好手,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亦远集团的代理总裁。两家公司合作多年了,他们两个也算得上是工作伙伴,有吃的一起吃,都是铁血的手段,想要动手的话,少有人可以逃得过。
“你那老爷子不也向你示威吗?傅时政你也没有搞定啊。”李梓央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直接挑出了他的伤痛。
“别跟我说这两个人,小心我翻脸。”傅时欧的脾气不太好,听她提起傅时政,立即生了怒气。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李梓央站了一会儿,其实她是真的好奇他和那个女孩子之间的关系,不过她不会问,因为他肯定会说没有关系。
傅时欧上了楼,去了办公室。吴征镒一下子就上来了。
“什么事?”傅时欧问,他头也没有抬。
“顾小姐的设计稿已经好了,她怕您不满意,所以让我带过来让你看一下。”吴征镒将一个文件夹递了给傅时欧。傅时欧丢在了一边,点头说:“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吴征镒怔了怔,“可是,顾小姐还在等着您的意见。”
“叫她回去。”傅时欧沉声说道。没有一丝要看设计稿的意思。吴征镒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傅时欧冷眉一扫,他的所有的话都一股脑儿地咽了回去。这个傅董就是一个定时的炸弹,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这个人的脑袋防护太硬,不是一般的人可以窥视他的思想的。
“是。”吴征镒点头,瞟了桌子上的设计稿一眼,伸手想要拿回来,傅时欧冷声道:“不是要给我审视吗?又拿回去做什么?”吴征镒的手只能缩了回来,灰溜溜地出去了。
傅时欧盯着关上的门,发着呆,许久才抓起设计图,看了一眼,很快又丢开了。起了身,站在窗前。清凉的风灌了进来,脑子却混沌起来。他的脑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以后,我们自己设计房子,客厅,卫生间,衣服,首饰,嗯,还有家具,电器……
靠。你当我什么?万能设计器?
这有什么,你本来就是万能的。你要敢说你不行,我立马去找一个行的!
你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你敢动手,你就死给我看!
我死了,你怎么办?要不我们一起死?
鬼才理你!你死了,我才可以活得更好,干吗跟着你死?我有那么傻吗?
……
她说的,没有他,可以活得更好。原来,不是说笑。
他笑了一下,嘴角涌出一抹嘲讽。当时,真是傻得可怜。世界上,没有两个人是不可以分开的。以为不能度过的那些日子,其实,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一切都只是浮云,心中的某一个影子,当初执着地要抓住的,后来,却因为恨,千方百计地想要毁掉。
现在呢?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感觉,他的世界,就只是这样而已。无惊无险,无欲无求。只是空虚。空虚得让他想要毁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