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徐徐地望了双双一眼,沉默许久。
“晚上的事,你会不会生我气?”他问。
双双眼睛里终于多了一丝情绪,“你要是不说,我已经忘记了。对了,今天下大雨,难免会沾上一些寒气,我给你放些热水,先去洗个澡,然后休息吧。你明天不是要回B城了?” 她说起这些话来,根本又是不在乎的样子。她说罢,立即站起来,果真是去洗澡房给他放洗澡水去了。他进去洗澡的时候,她又去给他收拾房间。
“三哥,房间我给你收拾好了,等你出来就可以休息了。”双双在外边喊了一声,顾双航应了一声,之后一直没有再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了。
双双在房间里面来回踱了几步,抬头一望,楼上还是黑漆漆的。角落里面,刚刚买的药,外边还是湿漉漉的,包装的纸被打湿了。她盯着桌子上的手机,盯了许久,又来回走了几步,才拿起来,徐徐地打了几个字:你在哪?我有事找你。
短信发出去以后,她静静地坐在床上等着回信。但是,等了十几分钟,手机一直没有动静。她于是拿了一件外套,拿了药包,轻轻开门出去。三哥从洗澡房出来,叫了她好几声,一直没有人应。他只好自己随便找了一条毛巾来擦头发。她屋子里的灯还是亮着的,但是,里面空无一人。真不知道,这么晚了,她还会跑到哪里。她似乎没带手机,她的手机正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的一个角落里。
屋子里面黑漆漆的,傅时欧没有开灯。他的手机响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是条短信,顾双双发的。他将手机丢开,隔了稍许,还是拿了起来,轻轻点开。他盯着上面的那一行字看了很久,可是,并不回复。他比她先回来,一直看着她进屋子,他不知道她明明是坐车回来的,怎么会被淋得湿漉漉的。
静静地,他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他屏住了呼吸,那个声音又没有了。他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她不会上来。他跟她说,明天要离开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现在的顾双双就是这样,他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她够冷,也够绝情。
电话震动了一下,然后,响了,傅时欧没有理会,可是,一看到上面的名字,他有些震惊。他接了起来,“什么事?”他淡淡地问。
“是你。我以为双双这么晚会给谁发短信呢。她在你那里?”傅时欧立即意识到那边是顾双航。他就是这脾气,一出口就是冲,对自己永远没有好脸色。
“顾先生,很抱歉。令妹不在这里,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挂了。”傅时欧冷着脸将电话挂断。他将手机丢开,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跃到门前,将门一拉。
可是外面没有人,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冷冷清清的。路灯还没有开。一边的木栅子被风吹得哒哒地响,梆梆梆,一片凄冷。他的一只脚跨在了外面,正欲抬进来,突然踢到什么东西,他捡了起来,原来是个药包,包装纸还是湿着的。他将门关了,开了灯,盯着这一包药,眼神越发复杂起来。
三哥拿了外套,正准备出去找人,这个时候门却响了一下,双双开门进来了,她走得有些急,脸上似乎发着一些虚汗。三哥看了一眼她的身后,没有什么人。不禁问道:“这么晚去哪儿了?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是被鬼给追赶着一样。”
双双见三哥正盯着她看,明显吃了一惊,但是她很快又静了下来。“没什么,刚刚房东找我,正好上去跟她说了一些事。房间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左边那个。”她边进来边说。
三哥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可是,似乎又找不出什么破绽来,也只好作罢,不再问什么。板着一张脸,进房间去了。双双听他关门的动作,还真不是一般的重。她知道,许多事情瞒着他,他定然是有气的。可是,许多的事情,她实在不能跟他说,也说不出口。她要是跟他说,她放不下过去,他估计又要恨铁不成钢地将她臭骂一顿了。她也进了房间,有些颓废地坐下来,将明天要用的资料整理了一遍。
后来,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落荒而逃。明明是准备好了要问的话了,也决定了要以平常心来面对他,但是,到了那个时候了,又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刚刚,她以为他并不在屋里,只是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留下那些药。可是,等到他开门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突然慌了,只知道拔腿就跑。似乎,好久都没有跑那么快了。
她想问他跟那个杜芷江之间有什么恩怨,可是,又怕被说成自己多管闲事。这确实是闲事,只是,她不管,心里就不踏实。
第二天,双双起来,身上一阵酸痛,她昨晚根本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揉了揉脖子,走出去,发现三哥也已经起来,并且洗漱好了,正在厨房张罗着。她走了几步,还没有走进洗手间,又自发地停住了脚步,一看钟,原来,早已经八点多了。
“你知道起来了,是不是我不在,你拎了包就准备去上班了?”三哥嘲讽的声音从厨房里面传来。
三哥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嘲讽她,尽他所能。不过,那香喷喷的香味在屋子里飘荡着,她的心里还是愉悦的,对于他的嘲讽,她也早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在乎什么。正正经经地洗漱好,她溜进厨房,傻乎乎地笑,“大厨,什么时候可以吃饭?饿死了。”她直接拎了一只碗,一点也不客气。还拿了筷子,夹了几块自己喜欢的菜。
三哥看到她这个动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昨天见你死气沉沉的,今天怎么变成小猴子了?”他手中的锅铲挥了挥,做出一个要打人的动作。
双双笑着躲了躲,“我这是给你面子,你还嫌弃,小心你做出来的菜没有人吃。”她说着的时候,眼皮子往上挑了挑,让他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