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放心吧。”他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爸真的好很多了,最近也能够吃一些正常的东西了。不过,他自然是盼着大家过年的时候都能回去。你放心吧,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会通知你。你知道,我总是拿你没有办法。”他手中的杯子已经见了底了,双双想要给他倒酒,却被他挥手拒绝了。
“不喝了,等下会有人过来敬酒,我可不想自己把自己灌醉了。我不是你,没有那个酒量。”
“你这不是在嘲笑我吗?”双双一下子从刚刚的忧伤中晃神。
三哥斜了斜眼睛,稍稍眨了眨,有种俏皮的味道,但是很快又暗了下去,“对了,双双……”他叫她一声,却又很快顿住。
“怎么了?”双双担忧地问。
“爸这段时间,有问起过傅时欧……”
双双诧异地望着他,她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觉得怪怪的。她一直以为,傅正风跟父亲说过什么,才导致他摔倒的。难道不是吗?前些日子,傅时欧似乎也提到过这件事,他也怀疑。可是,父亲为什么又在这个时候提起傅时欧?他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纠葛吗?还是他本来就知道,只是想要试探些什么?
“怎么了?你看起来怪怪的。”三哥见她这个表情,也是一脸的诧异。
“没什么。对了,你这次过来准备呆多久?”双双又不知道怎样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只好转了话题。
三哥的眉头锁了起来,他的眉毛慢慢地扬了扬,“一问你为什么,怎么样,你总是这样躲躲藏藏的,其实,很多的话,你不说我也明白的,这又是何苦?”
双双朝他一笑,“既然你都已经明白,我又何苦说出来?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她又将话头扯了回来。
“你这丫头,尽是钻空子,要是放到了古代,一定是刁民一个。”三哥的脸是板着的,一只手却伸出来,捏了捏双双的鼻子。这个动作对双双来说,已经很陌生了。孩提的时候,三哥才是最喜欢捏她的鼻子的。后来,就变了。她不再天真,他也不再调皮。他们开始学会了伪装。
在外人看来,她或许冷静端庄,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很多的时候,她不过是一具空壳子。三哥知道她的一切情况,可是,他从不点破,除非,她真的是把他逼急了。
“有的时候,真的愿意当一个刁民呢。”双双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浮上来一丝哀愁,“有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一切,可是,刚刚,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时候,你欺负我,天天捏我的鼻子……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我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再想起来。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记忆,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三哥不知道她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这人生的大道理来了,他轻轻拍了拍她,“也许总有那么一些东西,你无法忘记的。一时间想不起,并不代表忘记,你只是把它藏得更深了,需要别人来帮你挖掘。”
双双苦笑,一下子有点点头,“很有道理。”
“我在这边只待一天,明天一早走。”三哥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赶紧给补上了,不然她没事找事也是一阵唠叨。
双双听了,脸上立即浮现出了失望来,“你一走,我觉得这边又只剩下了冷漠。”她并不想离家里太远,可是,迫不得已。
“双双,”三哥看了她许久之后,突然叹气,意味深长地说,“你懂你的心吗?”
“噗嗤”双双被他突然严肃的表情逗笑。“你啊,别故作深沉了,我一眼就可以看穿你几斤几两了。”
“别打岔,我知道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人,真的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但是,一旦吊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父亲看起来,也许真的不知道你跟傅时欧的事情,但是,这不是你犹豫的借口。双双,你要记住,你没有犹豫的权利了。要是真的放不下,就诚实的面对自己,要是可以割舍,就想个法子,永远避开吧。也许,我并不赞同你的做法,但是,我不会反对”什么。“三哥的声音沉沉的,语重深长,这一刻他像极了一个严肃的长辈,双双心里的那一堆的歪词一下子没有了说出来的勇气。
“三哥,你不用为我操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样,其实是在逼我。”
“我们都只想看着你好好的。那个姓傅的,虽然我看不惯,可是,你开心比什么都来得重要。要是你还想回到他身边,我不阻拦你。”
双双再次失笑,“你知道我不会的。”她脸上是打趣的模样,声音却正正经经的。三哥的表情难辨,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对这个答案满意还是怎么样。
“傅先生,到处不见您,原来您在这里。”一个声音在周围响起。
双双敏感地四下望了望,见傅时欧就站在离她不足十步的地方,脸上带着一丝嘲弄,望着她。可是,笑容在他的脸上又很快地绽开了,“余老板,好久不见,幸会幸会。”他拎着杯子走向刚刚出声的男人,一副根本没有看见她的样子。
双双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望着三哥,突然觉得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她想,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傅时欧就在她的后面,可是,他没有告诉她,只是引导着她往那个话题上面转。
三哥轻轻地说:“你已经苦了这么多年了,我想帮你断了,一了百了。”
双双没有高兴,或许,她一句忘记了高兴应该是一种什么滋味了。她知道刚刚自己那些话的杀伤力。那比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还要叫人难受吧。以傅时欧的性子,或许,他真的再不回头了。
她没有再说话,三哥什么时候被人拉走的,她也没有留意。一下子,三哥和傅时欧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了,她觉得自己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