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天气不是太好,有些暗沉。已经入了冬了,微冷。双双起身来,才发现自己不是谁在沙发上,不禁诧异。头还有些痛,嗓子也干燥。她披了一件衣服,出了房间,正欲进洗手间洗漱,却发现窗子边上站着一个人,笔直的背影,却又有种落寞的样子。
初初一秒,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蓦地又发现,这是真的。她在原地站了很久,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他的背影在一般人看来,其实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可是,她此刻的心里是恐惧的。她不禁在想,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怕自己喝了酒,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更会剪不断理还乱。
她没有做声,轻轻地去了洗手间了。出来的时候,发现傅时欧正站在门口,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一般,但是,他只是看着她,并未说半句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双双于是先开口。她的口气平淡如水。
“我……来看看你……”傅时欧眉头锁了一下,有些吞吐。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起。
双双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继续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一早起来,发现他在自己的屋子里,着实是下了一跳。但是,她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夸张的表现自己的激动了。
傅时欧愣了好久,才说:“我问房东要的钥匙。”
双双心中的怒气起起伏伏,抬眼看了他一眼,还是移开了视线,“请你不要在别人面前乱传我们的关系。我还想安安静静地生活。”他一定是说了什么扭曲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房东才会答应给他钥匙。
“你在意?”傅时欧抬了抬眉毛,因为她这句话,有些不悦。
“对,很在意。”双双毫不迟疑地回答。
傅时欧沉思稍许,沉着脸看她,“顾双双,你变了。不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双双了。”
“是变了,我们都变了,所以没有必要再纠缠。”双双低下头,吸了一口气。
“现在的你,胆小怕事,所以,只要有机会,你就想着躲开我,躲得远远的。你不敢面对我,是吗?”他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双双动了动,她的力道却加大了几分,眼神 更是锐利逼人,“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可是,你以为躲开了,就没事了吗?你不能否认你对我的感情,我也不许你否认!你是爱我的,一直都是。”
双双被他渐渐加重的语气弄得有些急躁,她急于摆脱他的束缚,可是,越是挣扎,发现越是没有用,她挣不开的。
“是不是觉得很慌,脑子很乱?”他贴近她的耳朵,轻轻地说。
双双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什么,可是,他的手一下子按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不能动弹,“你放开,我要去上班了。”她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这些年,我每次想起你,也是这种感觉,很慌,很乱,很恼怒,拼命地想要忘记,可是,却发现自己越陷越深……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开始?”他全身上下没有动,只是眼神一直在变化,那其中的迷茫似乎永远也掩盖不住。
双双可以从他的眼神之中读出一种伤痛。她一直不知道,她的否认和沉默,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伤痛。在他的面前,她总是极力的掩藏自己,她知道他多疑,所以,从点出发,可以专门戳到他的痛处。她并不觉得他痛了就会离开,可是,她以为,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留下。她在这条路上徘徊了很久,拒绝,嘲讽,他也就在这种压抑之中沉寂,苦痛了很久。
她没有再挣扎。可是,从他的话之中,她听不到希望。她的眼神是木然的,空洞的,没有焦点。
“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感情,可是,你不敢说。”许久没有听到她否认的声音,他的内心其实开始有些雀跃,他伸手将她抱住,轻轻地说,“别让我再等了。我不是逼你,而是,我真的想跟你一起走下去。”他的声音渐渐地走低,轻得像鸿毛。
双双的身子颤了颤,她紧紧抿着唇,牙齿和舌头战斗着。她终于还是用力推了推他,尽管那不是她愿意的,“要是当年的我,听到你这一番话,定是要高兴疯了的。可是,我毕竟不是当时的我了,你刚刚说过,我变了。你没有错,我真的变了。所以,我们都试着忘记,好吗?我们都不再是年少轻狂了,人生也不是童话,不是相爱就真的可以在一起,我想,我们真的是不可能了,不然,我何苦这样矫情的拒绝你,离你远远的?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的手忽然僵了僵,显得硬邦邦的,但是依旧是赌着气,不肯松手。其实,在她的面前,他总是会减少很多的戾气,流露出少有的孩子气,后来,分开了,他就学会了压抑,在她的面前假装自己什么也不在乎,尽可能地伤害她,他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可以一眼看出她的感情来,但是,总是失败,到头来,受伤最深的,是自己。没有人可以理解他,生活之中,他几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在人前是一套,人后又是一套。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我试过了,只是找不到真正懂我的人,除了你……”他紧紧拽着她的衣角,也许是知道她会这样说的,心中还是不可抑制地痛着。除了痛,就是无边的落寞。
她其实懂他,可是,她不要他。
双双轻轻地叹气,缓缓去掰他的手,“这些年我都想不通为什么你会离开我。可是,最近,我发现,不用纠结于这个问题了,我们不过是太任性,或许没有必要纠缠。我也终究是配不上你。你大概不知道,我是一身的毛病……”
“要是,我都不在乎……”
“那就不是你了。你是不会勉强自己的。”双双说,“那终究不是长远的,时间一久,你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她终于掰开了他的手了。她感觉,其实他是无助的。
傅时欧僵在原地,缓缓,只是苦笑,“我在这边租了一间房子,就在你的楼上。”说罢,他转身出了门。
双双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桌上似乎摆着早餐,她看着那些东西,心里越发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