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蓦地顿住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她终于没有说什么,扭头就走。傅时欧跟在后面,他双手放在口袋里,和她一直保持着几步的距离,不远不近。这个地方,没有公交车经过,出租车也很少过来,要坐车必须走一段长路,他猜想她一定是要到前面去坐车。尽管已经猜到了她是这个反应,但是看她越走越快的步伐,心里还是堵得慌。
他想起,之前那个女人称她太太,她竟然没有否认,还跟她说理……这样一想,心里立即好受了一些。他喜欢看她说理的时候的那种表情,会偷偷看一眼他是个什么反应,然后往下面说。她的小眼神使她整个人眉飞色舞,很有感染力。
双双的步子尽管很快,可是,一直都没有将傅时欧甩开,她也知道要是他铁了心纠缠,她根本也甩不开。
但是,她不想理他。她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可是,他似乎每次来找她都要挖开她的伤口,狠狠践踏一回。他不知道她会痛吗?还是,他知道的,只是为了看她痛苦?
她停了一下,感觉他也停住了脚步。她压在喉咙里面有一番的话,可是,到了嘴巴边,还是狠狠一咬牙,咽了回去,继续往前。
他们在昏暗的灯光下面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然后到了公交站牌。暂时没有车子经过,双双只好站着等。这里已经站了好多人了,应该都等了挺久了。
傅时欧也走过去,如无其事地站在她的旁边。
“据我所知,这里没有直达到你那个小区的,中间,你要转车。”傅时欧斜她一眼。
“我知道,不用您来提醒,傅先生。”双双说。她不只是要转车,转了之后还要走十几分钟的路。
可是,他对她住的地方这么了解倒是出乎了她的预料,看来,他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只是,他这次的目的是什么呢?她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看不出什么来。
双双什么也来不及想,车子已经来了。站牌周围的人火速的涌了上去,几乎是被人给挤上去的。车上的人很多,一个压着一个,根本不能透气。她平时很少到这边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拥挤的情况。
不过,左右看了一下,没有看到傅时欧,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该是看到这种情况,不敢上车了。他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受不得这种嘈杂和拥挤。能够甩掉他,她应该感谢这一辆车。
车子过了好几个站,人却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双双有些郁闷。不知是谁推了一把,双双一时没有握紧,差一点往后面滑去。她下意识地抓住前面一个人的手臂,勉强撑住了。那人也好心地扶了她一把,她这才站稳了。
“谢谢。”她轻轻地说。抬头,却见一双黝黑的眸子,她惊愕地后退了一步。
她明明记得他没有上车的。现在好了,他不仅上车了,而且,她刚刚还在他的面前出丑,真是丢脸。刚刚她拽着的手臂,是他的。
“往后面走,往后面走!”又上来了一批人,司机在前面大吼,前面已经堵得不行,后面却蛮松懈的,司机的语气,有种发火的意味。
一下子很多人都往后面挤。双双脚上还穿着高跟鞋,站着脚本来就不舒服,别人这么一挤,她根本就没有了平衡。她想叫别人不要乱挤,可是,她的声音根本没有一点儿影响力,上面这么吵,他们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就算是听到了的,也根本不理会她。她小小的个子,身边的人个个比她高大的,她只有被挤的份。
一下子,双双被逼到了角落里。她松了一口气,四下看了看,没有见到傅时欧,应该也是被挤到别处去了。
“在找我?”头上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沉沉的调子,有种玩世不恭的意味。双双半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就被一拉,整个人撞在他的身上。后面的人又挤了上来,她想动弹也不能。她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烟味,很熟悉的感觉。
傅时欧低头看了她一眼。她满脸都是疲惫。他的手动了动,轻轻揽住了她的腰。似乎,她又瘦了不少。双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想要挣开,可是,他哪里会给她留什么余地。
傅时欧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他的眼睛还是像一滩水,尤其是像一滩死水。
就这样又走了几个站,人才渐渐少了些。身边也有了多出来的位置,双双根本也不强,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别人快。
傅时欧自然是比她快,他已经霸占了一个位置了,而且就在她的旁边。
“要不要坐下?”傅时欧抬眼看她。然后,意料之中地看见她摇头。他弯了弯嘴角,用力将她一扯,扯到了他前面。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那老奶奶原是眼睛看着前面的,这下子视线一下子转到了他们的脸上。
双双有些尴尬,傅时欧如无其事地站起来,位置留给了她。双双站得太久,终于坐下来,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刚刚她感觉脚要断掉了一样。
“姑娘,你男朋友真是贴心。”那老奶奶看了他们许久,悄悄地对双双说了一句。
双双愣了愣,才说:“他不是我男朋友,老人家,您误会了。”
“不是?”老奶奶疑惑地看了双双一眼,眉头皱了皱,“那他一定很喜欢你吧?”老奶奶似乎是闲着无聊,继续说道。
“我们只是认识。”双双说。
“小姑娘,你不懂。我看出来了。有的时候,你认为对的事情,也许,错得离谱。人,容易被太多的东西蒙蔽眼睛,然后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老奶奶笑了笑,对双双的话不做评价。
双双诧异,“您说的,我不明白。”
“你看起来不像不明白。”老奶奶回她一句,却转头向傅时欧,“年轻人,你这姑娘可真是一个拗脾气。”
傅时欧笑着看了看双双,“可不是,她就是这个脾气。”
老奶奶说:“相比她,你可坦诚多了。”
“因为到了坦诚的时候。”傅时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