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我死的人海里去了,但可惜的是,他们都死在了我的前面,不知老人家是否是下一位死在我前面的。”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大殿之外传来,待到声音落下时,李晨已经缓步走入了大雄宝殿中。只见他神情冷冽,身上的煞气更是要冲破房顶一般。
大殿中局势一直非常紧张,因此众人竟然都没注意到李晨已经来到了太仓山,一时之间,上百道目光落在李晨身上,有兴奋,有嫉妒,有怜悯,有痴缠……不一而足。
自从李晨走入大殿,张映雪的目光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一刻也不舍得离开。只见她缓缓走到李晨身前,痴痴的抚摸着他的脸道,“你……你,还好么?”
一百多年未见,张映雪已经褪去少女的青涩和懵懂,多了些少妇的雍容。此时再次见到她,李晨心里仅有的那一丝逃避也烟消云散,左手抓着她的手,目光中满含愧疚的道,“还好!只是……张前辈却因为救我,已经……!”说道后面,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什么?尘爷爷他……!”骤闻张尘遇害,张映雪心中惊讶,好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
“都是因为我鲁莽之下夜探天衍阁,才导致张前辈身死,对不起!”说话间,李晨已经深深的低下了头。穿越以来这数百年时间,李晨从来都是以德报德,以怨抱怨。只是如今却不知道拿什么来报答张尘的救命之恩。
没想到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尘爷爷就这么死了,张映雪心中悲戚,神色木然的看着李晨。从小到大,父母嫌弃自己是女儿身,一直没怎么关心过自己。龙虎山上,也就只有尘爷爷关心、爱护自己,却没想到,时隔半月竟已经天人永隔!
自从那次张尘与张正然联手救下失忆的李晨时,他的身份便被法正道了出来。因此,大殿中九成以上的武者都知道张尘就是八百多年前消失的那位魔道枭雄,魔手柳尘。此时听着李晨的话,曾经的魔道枭雄竟然如此死法,也令众人纷纷叹息一声。
不知道张尘身份的也悄悄的问了下同伴,问明情由后也是一阵惊叹。
当日明明见到李晨的寿元已经耗尽,可是今日却见他没有丝毫衰老的气息,石烨心中疑惑,不住的打量着李晨,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找出原因来。
“法相,我已经来了,放了茵茵!” 虽然知道如今的太仓山比之龙潭虎穴要恐怖百倍,但是李晨答应过张尘,却是无论如何也要来的。心知此次恐怕在劫难逃,李晨依然不想弱了气势,因此先声夺人的要求法相放人。
听到李晨的话,法相倒是没有再坚持,对着身后的小沙弥吩咐一声,小沙弥得到指示,点了点头出了大殿。
从李晨说话之时,众人便将目光聚集在了法相身上。毕竟这一次邀李晨前来太仓山“做客”是无相寺的主意,虽说场中大部分人恨不得立刻干掉李晨,但是他们也不愿做这个“出头鸟”,落人口实。
众人那点小心思法相如何不知?只是自己是主,不管怎么说,都该自己发言。因此,法相思考了会儿便开口道,“此次邀请李施主前来,别无他意,只是想要施主在我太仓山静修百年,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心中一阵鄙视,不少人已经在翻白眼。无相寺胃口倒是挺大,既想得到李晨的武功,又想要他的命,如此好事,岂能让他们全占去了?
法相话音刚落,一旁一直未开口过的净念宗主持虚德急忙道,“不可!这贼子杀害我师弟虚尘,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以命抵命!”说话间,虚德瞪着李晨,眼中满含杀气。
连向来自持身份的虚德都将李晨称为“贼子”,可想而知,虚尘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笑话!他要杀我,难道就不许我杀他?”李晨冷笑两声出言驳斥道。
虚德闻言更是怒气喷发,平时的涵养功夫此时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我师弟遁入空门已有八百年之久,从来都是谨守五戒,怎么可能会对你起杀心?你如此说,分明是在污蔑我师弟虚尘!”虚德此言有理有据,倒是令众人信了个七八分。
“哼!你们污蔑我的次数还不够多么?只是随口说句你就受不了了?”李晨也懒得再与虚德争执孰是孰非。即使争出个是非黑白来,又能有什么用?
“你杀害我师弟在先,如今又如此污蔑他,此等卑劣行径,岂能容你?”语毕,虚德双手迸发出璀璨的金光,一身八阶初级的气势覆盖整个大殿,就要动手除掉李晨。
这时,一旁的法相急忙上前拉住虚德道,“虚德师兄稍安,李施主既然已经来此,一切因果待到算清楚之时再除掉他不迟。只是此次正道大会,魔教中人来此搅局,我们应该先驱逐外敌才是。”
话中的意思明明白白,李晨既然已经来了,死只是迟早的事,但是不能让魔教分这杯羹。
虚德闻言立刻明白了法相的意思,点点头附和道,“既是正道八派大会,理当先驱除魔教。”大殿中其他门派掌门也跟着点头,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牧华和石烨两人身上。
原本想要拉拢天师教以对抗其他七大门派的两位教主没想到,自从李晨现身之后,情势急转直下,此时被正道诸人盯着,心里也微微有些发毛。
看着场中紧张的局势,张映雪走到爷爷张正浩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希望张正浩能出言说两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法相与虚德的打算,在李晨没来之前,天师教已经隐隐有与其他几大门派决裂的苗头,也正是基于这一点,魔教两位教主才安然的坐山观虎斗。
此时李晨已经来了,而且法相也命人前去放了张茵,想来张正浩也没有理由再向众人发难。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天师教与魔教隐隐呈掎角之势,有魔教在此钳制,别说杀了李晨了,能留下他恐怕都是个未知数。
只要能先赶走魔教诸人,到时候,天师教势单力孤,想要保住李晨基本没什么可能性。其他几派掌门也很快想到了这一点,纷纷不自觉的踏前一步,庞大的气势逼向牧华与石烨两人。
张正浩岂能不知这些个掌门那点小心思?就是不用张映雪求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六大门派如此欺凌,正道第一派的颜面已经碎了一地。只听张正浩淡淡的开口道,“李晨既是映雪的夫君,就是我龙虎山弟子,岂能容你们就这么欺辱于他?”
心中虽然怒极,张正浩也不敢明着与魔教联手,只能借着李晨与张映雪的关系来说事。
话音刚落,一旁的正阳门掌门江涛嗤笑一声道,“此时魔教来袭,我们应该先齐心协力,共同对付魔教才是。张教主为何拿李晨与你孙女的关系说事?莫非张教主与魔教有什么……!”说到最后便住口不言,但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江涛认为天师教与魔教暗中勾结的意思。
虽说正阳门名列正道九大门派,但是排名紧紧在聚义阁和太玄剑宗之前。只是如今聚义阁被灭,太玄剑宗也是落草的凤凰不如鸡,正阳门便从倒数第三光荣的掉落为倒数第二。假如哪一天,太玄剑宗掉出九大门派行列,那么正阳门很有可能成为倒数第一。
想到此处,江涛急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只是排在他们前面的几大门派都是底蕴深厚,家大业大,想要取而代之则力有不逮,因此,江涛便想借此削弱天师教的声望。
张正浩眯起双眼紧盯着面带嘲讽的江涛,冷冷的道,“我只是为了我的孙女婿不被欺负,江掌门若再如此污蔑我天师教,休要怪我不念同道之义!”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显然已经对江大掌门无耻的挑拨离间反感至极。
如今天师教与其他几派有隙,一旁的天香楼一直两不相帮,作壁上观,若能联合天师教,想来此次救援张茵,甚至保下李晨都不是不可能的事。若能真如预想中那样,技能救人,又能削弱正道实力,岂不两全其美?
因此,一直未开口的牧华笑着道,“李晨是不是求道者的事,没有人可以考证。作为正道领袖的各位,如此生搬硬套,连我们这些魔教中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而且,正道之中不乏虚伪之徒,邪道之中岂无义气之士?正道邪道,岂能一概而论?”
“荒谬!正就是正,邪就是邪,自古至今便已是明明白白,牧教主还要争论这些,真是令人笑掉大牙。剑魔楚沧澜虽然亦正亦邪,但也以身侍道,令人敬佩,然而,他的徒弟却自甘堕落,身怀剑魔绝世武功七星剑典,竟然拜入魔教门下,沦为走狗。仅观此一点,便可知邪道中人,都是些无师无父,不仁不义之辈!”牧华话一出口,便听江涛冷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