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夫人,赤封院的云竹大师来了。”来福将门外的云竹引进了秦府,秦母连忙起身去迎。
“来福,去把老爷也叫来。”
“好的,夫人。”
等来福将秦父叫来之后,秦母便支开了所有下人,三人关起门来说话。
“大师突然到访,可是因为秋儿出了什么事?”秦父有些忧心。
云竹摇了摇头:“小少爷无恙,此次贫道是为了唐姑娘的事而来。”
“唐姑娘?”秦父看了看秦母,眼里有些疑惑。
秦母竟有些期望事情会有转机:“唐姑娘,还活着?”
但云竹的表情显然是在说事情并非如此,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其实不瞒老爷和夫人,唐姑娘的真实身份,是赤封院前任院主唐之。”
“什……什么?”
秦父连忙道:“可唐之是个少年,这是全天下人皆知之事。”
“老爷少安毋躁,”云竹继续说道,“此事秦少爷也知晓,且是在知晓此事的情况下,娶了院主过门。”
“可,”秦母急得抓住了秦父的手肘道,“虽说他们二人并未同房,但举手投足间就是个姑娘,甚至我听说郡主那丫头也不知好歹地去扒了芷儿的衣服,就为辩个真假,后来也并未上门滋事,这……这说明她就是个姑娘啊……怎么、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小子了?”
“接下来贫道说的话,为了秦府上下好,还请老爷、夫人守口如瓶。”
二人看了看对方,连忙点了点头。
“此事牵扯到欺君,”云竹低声道,“其实唐之本就是个姑娘,是贫道自小看到大的。只是因为赤封院的规矩,她不得不成为‘少年’,而赤封院向来是以灵力充沛、技高、品行端正的人才能成为院主,挑起大梁。唐之自幼时便是除了其母之外的最强继承人,她爹也就是前院主唐延与她不相上下,但可惜在她幼时便坠崖身亡了,所以只好瞒着院里所有人将这担子交给了她。”
“可这和欺君又有何关系?”
“在国主建立赤封院时,便下了死令,只有男子且灵力充沛、品行端正者才能被赤封院收入门下,违令者死。”云竹叹了口气,“其实,这规矩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但这确实是为了赤封院好。还有,赤封院院众,不得是有牵挂之人,且必须是孤家寡人,若是有心仪之人且要成家,就得自行离开赤封院,虽说并不会有任何损失,但离开时必须服下褪灵丹,再也不能使用赤封院所教之法。”
“这……又是不能收女子,又成家……这岂不是……得株连九族啊……”
秦母扶着自己的额头,旧疾又犯了,秦父欲唤福儿进来却被秦母阻止。
“唉……”云竹叹气道,“虽说这也是欺君,株连九族是必然的,但国主在那之前已经看在她在城中驱邪救人有功,下令将秦府与唐之的婚约解了,所以秦府会安然无恙。贫道此次前来,是为了将此事告知与二位,另外,唐之已故,二位也不必再担忧此事……”
“少爷,少爷你不能进去!”
门外响起了福儿的声音,但随后门就被猛地一把推了开来,秦昱径直来到他们面前,看了眼云竹又向父母行了个礼。
“听闻前任院主身故还未过五七,云竹大师便坐上了赤封院院主之位,还真是恭喜啊。”秦昱冷嘲热讽道。
云竹微微点了点头:“多谢秦大人。”
“你以为我在夸你吗!”秦昱低吼道,“身为她最亲之人,不仅在她下山后不闻不问,甚至连收殓都不曾出现,你好狠的心啊!”
“秦大人误会了,当初前院主下山之时,曾将赤封院的安危交给我来负责,我自然不能下山,何况在这众人怀疑邪祟是由我赤封院禁地逃出去的时候,我又哪能放着禁地不管。”
见秦昱又要质问,秦父忙开口阻止:“阿昱,不得无礼。”
“您知道她死在火海中是有多绝望吗!”秦昱控制不住愤怒,指着外面对秦父道,“现在连个碑上都不能刻上亲人的名字!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元明山!坊间都因国主那不分青红皂白的口谕,说得有多难听!对一个已逝之人,对一个姑娘家!”
眼见秦昱身上的戾气就要对身旁之人造成伤害,云竹连忙念诀,将其控制。
“她可曾告诉过你,你若是怒气上涌会对周围人造成伤害!”云竹一甩衣袖厉声道,“你若是听进去了,就要照做!否则她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我倒是想让她爬出来找我!你有本事让她活过来!”
“阿昱!”秦母大斥一声,“不得胡言乱语!不要让芷儿死不瞑目,她是个好孩子,让她好好地去,安心投胎不好吗?”
云竹从袖中将唐之的牌位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既然你仍愿意认她为妻,那我便将这牌位留在这儿,将其供在你们秦府祠堂。”
秦昱抢过牌位一掰两段,冷冷道:“滚!把秦秋管好,别放他出来害人,否则我即便作为兄长也不会手软!”
秦父秦母一惊,云竹对他如此的反应有些诧异,便对秦父秦母行礼后离开了秦府。
“大师,我送送你。”
见秦父去送云竹了,秦母急她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忙问秦昱:“你说秋儿?秋儿怎么了?”
“此前一直有人想要加害唐之,知道是谁吗?就是你的宝贝小儿子秦秋!”秦昱看着手里的牌位,“看我不把他找出来碎尸万段。”
秦母被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弄得彻底倒下了,秦父也因此将此后的生意推了待在府里哪儿也不去只为照顾秦母,也为了看好这被怒火冲昏了头的儿子。
而另一边,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唐之在进入那不毛之地之后,就一直下坠,直到最后孔雀羽将她托住,这才幸免于难。
“真是刺激……”唐之长长地呼了口气,召出火焰想看看自己掉到了什么地方,那火焰却刹那间变了绿,而看见眼前的景象,她像是被施了咒一般定在原地。
脚底森森白骨,横七竖八地堆叠着,恐怕都是当初那些误入的人的尸骨,原来这地方并非不毛之地,也并非让人灰飞烟灭,只是施了幻术在这深渊之上。
唐之走到一旁空地,替那些无辜的白骨念了往生咒,只是这往生咒并不能让那火焰变回原本的颜色。
也是,都是无辜的冤魂,难怪这顶上那片附近邪祟成群,竟是因此。
起身后,她一路往深处走,本就寒气逼人不说,静的只剩自己的脚步声,显得更加冷了。
石碑会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