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猛然想起秋雨为了救自己遍体鳞伤,连忙冲进房内,尧月正施术想要将已经钻进她体内的噬心蛊逼出来,而云夫人则在一旁着急地踱来踱去。
“秋雨姑娘……”唐之站在床榻前看着疼得在床上打滚的秋雨,一脸担心,连忙问尧月道,“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其他的已经顺着七窍逃出来了,但有一只已经钻进心里了,只有剜心,再用云夫人的药粉将它逼出来,但,”尧月连连摇头,“若是剜心,就有九九成丧命的可能。”
“什么?!”云夫人脚一软,唐之连忙将她扶到了床沿坐下。
“若是不剜心,任其留在体内会如何?”唐之问道。
尧月面露遗憾:“只要蛊虫一动,她便会钻心的疼,虽不会直接致死,但蛊虫每隔一个时辰一动,一痛就是一个时辰,迟早会疼死。你该直达这种感受,‘活死人’,除了心还是热的还在跳之外,其余都感觉不到任何疼痛,除了心。”
唐之一下跪在了秋雨的床前,扶在床沿不停自责着:“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的任性……如果能让我来替你痛,我心甘情愿……我不求你原谅,你要是疼得想打我、甚至是杀我都可以,我不会躲闪也不会还手……对不起……”
秋雨突然一把抓住了唐之的手,紧紧地抓着,唐之吃惊地看着她。
秋雨忍着痛道:“是我……运……气不好……不怪……你……”
唐之已哭成了泪人:“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对不起……”
“我……有个请求……”秋雨努力挤出了笑脸,“你是……第……一个……和我搭话的姑娘……”
唐之泣不成声,哽咽着:“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让我现在去死我都答应你……呜呜呜……”
“你好不容易……活着……为何要……死呢……”秋雨的手开始因为钻心疼得发抖,“我没有……朋友……能否……做你的……朋友……”
唐之用力点着头:“我是你的朋友,你要是死了,我再想办法把你复活过来,这辈子只要我活着,你就活着,好吗?看到你疼,我也好疼……”
秋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太好了……”然后她看向云夫人,“夫人……”
云夫人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孩子,我在这儿。”
“谢谢您……我恐怕……不能给您送终了……真的好疼……”秋雨哭着说道,“您养的蛊虫……真的太疼了……”
尧月闻言一下收起了就要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等等,这噬心蛊是云夫人你养的?这总会有误伤自己人的时候,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吗?”
唐之猛然想起了此前在遇到炼蛊之人的时候的那片叶子,连忙转头问云夫人:“您在养蛊的时候,是否有时常出现的音律或是什么气味?”
云夫人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细细想了想:“气味……气味……对,我养蛊喂养的都是茶花的花瓣加上半夏磨成的粉末,不知是否有用……”
唐之连忙起身:“都什么时候了,死马当活马医,快,去取来。”
“可、可除了半夏,茶花粉都已经用完了。”
“那就现做啊!我亲自去!”
唐之冲出了门外,头也不回直冲茶花林,不管三七二十一,采了就往腰间的布袋里装,直到塞不下为止才往回跑。
“怎么磨粉?”
云夫人眉头紧蹙:“要风干它,现在这样的天气,恐怕得花上七日,我怕秋雨撑不住。”
唐之沉下气迅速地在脑子里想着该如何更快能做好这茶花粉,忽然眼前一亮:“云夫人,有手纸吗?还有暖炉。”
云夫人连连点头,连忙亲自去取了来,秦昱将刘三余打晕之后捆在由凶兽守着的屋子里便也去寻唐之,看看能否帮上忙,却不想还没迈进屋就被唐之一把拉了进去。
“大人,帮我一把。”她将手纸塞进了秦昱手里,“把桌上的茶花都放在手纸上压扁然后放在暖炉上,我已经搭好了。切记,千万不要让它着了。”
秦昱点了点头,跟着唐之有样学样地细心叠好,并小心翼翼地铺在了火并不是很旺的暖炉上。途中唐之还时不时地跑去查看秋雨的状况,尧月也一直在换着办法替她止痛,云夫人甚至连麻沸散都弄来了,好在秋雨舒服了些,静了下来。
唐之彻夜不眠,一直翻烤着茶花,秦昱看着她如此不顾自己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几次想开口劝她去歇着,却都忍住了,现在要是劝她,她还得和自己争一番,气急攻心伤好得更慢,罢了,就陪着她吧。
静静地看着暖炉,唐之心里内疚着,又没忍住眼眶中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了暖炉上,发出了“滋滋”的声音,秦昱见状将她轻轻搂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肩无声安慰着。
“你为何又回来……”唐之轻轻抽泣着。
“因为你还在这儿,”秦昱的下巴轻轻地贴着唐之的额头,“我得带你回家。”
“你不生气吗?”她垂下了眼帘,“我瞒着你做这些……”
“当然生气,我哪能不生气。”秦昱将她扶正,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你拿自己的命去抓于洪,我还以为真如秋雨姑娘说的那般你会复活,还傻傻等了你一夜,结果知道你真的死了,我有多气,我有多心痛你知道吗?”
唐之擦了擦眼泪翻弄着暖炉上的茶花:“我若是告诉你这计划,你定不会同意,还会坏事。”
“所以你就把云夫人给我的叶子偷走了,就在我们赏花的那一夜,将我困在了这里。你可知我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便想去看看你,结果发现你并不在屋里。见四处找不见你,我便想出去寻你,结果便因为叶子不在身边被云夫人的凶兽拦住了去路。”
“……嗯,秦大人推断的没错。”唐之微微点了点头。
秦昱把她一把转了过来,四目相对:“你还好意思说,知不知道我有多怕你出事?三天两头的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做些拿命去换的事。我一个刑部侍郎,断案是我的职责,你做的那些都是‘越权’,若是你打草惊蛇,对我断案只有阻碍没有帮助。况且,你还是我夫人,我哪能让自己夫人去做这些。”
虽说他是在责备自己,可唐之却从中听出了担心。
唐之轻轻推开了他扶着自己肩的手:“有些事,只有我能办。我就是知道你会担心我,所以我才不告诉你的,关心则乱。况且我不也抓了两个人吗?哪儿叫‘阻碍’了?你还得给我银子呢,看我这一身伤,指不定要哪天才能恢复原样。”
秦昱看着她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打趣道:“我秦昱的所有家当都是我夫人的,连我这个人都是,夫人居然还如此欲求不满,这可难煞我了。”
虽说这腔调让唐之听着就想揍他,但看到他在自己装死的这几日安然无恙,还是松了口气,只希望自己的办法能把秋雨从阎王爷那儿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