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他妈哭天抢地的跑进屋就开始打我,手里攥着的笤帚疙瘩,没一会儿就揍的稀碎,打完我才想起来去喊大夫。
再回来时带回来一对小夫妻模样的赤脚医生,所谓赤脚医生,就是村镇里没有正规学习过,但懂些医术的人,在村子里给人看些小病。
医生的媳妇我看着很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她似乎也认识我,从进屋开始,眼神就没离开过我。
医生没一会儿就给独臂老头包扎好了,医生媳妇给我包扎的却很慢,包扎完了还拍着我的手劝我,“姐姐,别太想不开了,日子还得过不是”。
手松开的时候,我手心一凉,有个东西留在了我的手里。我心里一惊,脸上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默默地攥紧了手,手心微微的痛感让我一下子意识到,那是一个刀片。
临出门医生媳妇还嘱咐生子这一个礼拜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不然会落下病根。医生听了媳妇的话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也没说什么。
医生走后,生子和他妈骂骂咧咧的出了门,房间终于安静了。我慢慢调整好刀片的位置,不敢有大动作,就悄默声的用刀片割着绑在手上的绳子。不一会儿,手腕一松,绳子滑落在地上。
我把手拿到身前活动活动,很疼,摸了摸,都肿了。胃太疼了,我抱起水壶猛灌了几口,想缓解下,可水太凉,喝完胃里反而一抽一抽的更疼了,还开始反酸水。
不能再等了,我得跑。顺着门缝往外看,一把大锁就锁在门外,从门口出去是不可能了。又上了炕,开始研究窗户,窗户是从外面用木棍别着的。我拿起桌上的筷子,用刀片削成两半,从窗缝塞出去,慢慢的拨弄挡着窗户的木棍,鼓捣了一会儿,啪嗒一声,筷子断了。
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不断的深呼吸,告诉自己必须冷静,拿起另一半筷子继续捅。借着昏暗的月光,终于看到那个木棍缓缓的上移,直到从窗户的位置移开。
我轻轻一推,窗户发出吱呀一声,声音不大,可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再动,屏住呼吸静静地听,半天,发现没有动静才继续推。窗户被推开一截,我轻手轻脚的爬出来,摸进了院子。庆幸这家没有养狗,不然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院子里很静,人应该都睡了,房间黑着灯。怕再搞出动静,我不敢去开大门。好在院墙不高,找了个有缺口的地方,使劲一窜,我就爬上了墙头。
刚要往下顺,突然院子里不知哪间屋子的灯亮了,我心里一慌,直接从墙头跳了下去。咯嘣一声,痛感瞬间从脚踝传来。顾不上这些了,我瘸着一只脚奋力的往前跑。兵营,我只要跑到兵营就得救了。
月光很暗,我看不清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跑。没多久身后远远的就出现了一片火把的光亮,隐约还能听见人群追赶和叫骂的声音。我没命的跑,脚腕的疼痛已经慢慢的麻木了,以至于整条腿都有点不听使唤,只能拖着走。
感觉追赶的人群越来越近,身边的玉米地里突然闪出两个人影,好像还推着一辆自行车。我下意识的闪躲,人影却说话了,很温柔的女声,“姐姐,你还记得我不?你在火车上救过我,我来结婚的路上”。
我还懵懵的,女孩把自行车把往我手里一塞,又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我上衣的口袋,“别愣着了,快跑吧姐”。
来不及多想,我跨上自行车就开始猛蹬。土路很颠,浑身的骨头都颠的生疼,胃里不停的往上反酸水,疼得我浑身打颤,头一阵阵的发晕,眼前也跟着一阵阵的发黑。
终于看到了那个岔路口,帐篷,军卡。一个卫兵拦住了我,“您好,同志,请问您有事吗?”
我两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撑着自行车勉强站稳,就往里冲,“我要见你们领导,快,带我去见你们领导”。
卫兵伸手拉住我的自行车,“同志,您这是要干什么呀?诶,诶,同志……”。他这一下拉的有点猛,我眼前一黑,整个人瘫软下去,感觉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