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之后陆老师很忙,不过还是会挤出时间帮我补课,日子像从前一样平静的继续。关于我的证件,关于他的身份,他没提过,我也没问过,我们都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那一晚好多很简单的知识点他都讲错了,完全不在状态,“陆老师,您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陆文方点点头,眼神里满满的不舍,犹豫了很久,扯着我的手跑出教室。学校门口停着一辆本田王摩托车,他把车把上挂着的头盔扔了一顶给我,“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没有拒绝,莫名的,我愿意跟他去。车开的很快,左右摇摆,合种漂移,陆文方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腰上。
车子最终停在了军疗养医院后面的小山上,原本的花海,在冬天变得草木萧疏,“清清,有些话,我本想一辈子放在心里的,但我怕我今天不说,就真的一辈子没机会说了”。
陆文方牵着我的手,望着这片衰草寒烟,我眼前闪过他拉着我在花海里奔跑的画面,“陆老师,谢谢你”。
他摇摇头,长久的沉默,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很凄凉,“你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还会不会给别的女孩打分吗?不会了,徐清清,你就是我的心里的满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脏上猛的抽打了一下,刚想说话,却被制止了,“你听我说完,我的时间不多”。陆文方把我的手拉到他的胸口,用力的贴了一会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倒退着走在你前面吗?我想拥抱你。”
他苦笑一声,“我很傻吧?不管是你的影子盖在我的身上,还是我的影子盖在你的身上,我都会觉得有那么一瞬,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抱你。”
他顿了顿,“当你送我手表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可后来你又跟我说你要跟别人结婚了,我这才明白你可能根本不懂送男人手表的含义”。
我不解的望向他,他回了我一个无奈的笑,“是表白呀,傻丫头。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你发现我,可是想想,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即使你愿意喜欢我,我也什么都给不了你,我甚至连我的真名实姓都不能告诉你呀,傻丫头。我也知道我调走你的档案,拿走你的户口页,这些都很幼稚,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就像我第一次在操场遇到你,我明知道不该接近你,还是控制不住要去帮你拿吉他一样,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即使知道这么做会犯错误,会有危险,我还是控制不了。徐清清,我想对你好,我想让你一辈子都欠我的,这样我就能一直在你心里”。
陆文方深深地凝望我,许久,“清清,你信命吗?”
我点头,“我信,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我的贵人”。
感觉他的眼里蒙着一层水雾,“我命不好,没有在对的时间,用对的身份遇到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最开始遇到的是我,或者遇到他的同时遇到了我,你会选我吗?”
大脑里瞬间闪回跟陆文方一起经历的一幕幕,我心里居然有丝丝的犹豫。
看着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不用回答我,我知道没有如果,就给我留一点幻想,让我觉得你会选我”。
回去的路上,我环住他的腰,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车开的很快,可是却开了很久,直到我的眼泪打湿他的后背,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色的曙光,直到车子缓缓的停在了学校门口。
我下了车,望着他。
“闭眼”,陆文方的语气像极了救我回来的那天晚上。他扯着我的手,把我拉进怀里,他的怀抱温暖而安全,“从今天起,忘了我,忘了关于我的所有,即使有天再见到我,也当做不认识,记住了吗?”声音冷静,我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手环过他的身体,紧紧的拥抱他,我缓缓的点头,“陆老师,您也忘了我吧,徐清清不值得您这样”。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陆文方松开手,骑着摩托车消失在清晨的阳光里。
白天上课才知道学校出了大事,常教授和他的研究所成员被全部逮捕了,涉嫌对境外出售研究成果。而陆文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以为我可以很冷静,可在某一天,我忘了时间在教室做功课做到很晚,环顾四周发现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却哭到不能自已。或者真正的悲伤,就是在某一刻,突然意识到这次的分别就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