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里所发生的这一切,叶辞并不知晓。
这会儿的她,早就已经出了皇宫上了自家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威远侯府大门所在的那条街上。
叶辞抱着一个软乎乎的靠枕歪在马车中的软榻上,正懒洋洋地闭目养神着。
只是,她的五感敏锐异于常人,总觉得今日的这条街与往日好像有些不同。
比如说,外面似乎热闹得很。
这种本该属于闹市区的热闹,不应出现在威远侯府坐落的达官显贵宅邸聚集区。
叶辞拧了拧眉,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问上一问,马车就蓦地停了下来。
而这停下来的地方,很显然还不是威远侯府的大门前。
“兴叔,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观棋也是颇为疑惑,直接就撩起了车厢门上的帘子,探了一个脑袋出去与车夫说话,顺便瞧上一眼外面的情况。
然后,他愣住了。
马车前方的街道上,竟是摩肩接踵的人群。
那人头攒动的场景,像极了每年上元夜京城各处观赏花灯的人潮。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观棋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向一旁的车夫兴叔求证道,“兴叔,你真的没有走错道儿?”
兴叔微微侧目,一言难尽地瞧了观棋一眼。
那目光,似是在看一个没救了的傻子。
有些嫌弃,还有点怀疑。
就这脑子,兴叔也不知道观棋这小子是怎么混到小主子身边伺候的。
不会是买通了小主子身边的什么人吧?
兴叔突然开始担忧了起来。
“咳咳!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被兴叔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一眼,观棋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又不是真的不认得路!
要不是这会儿面前的街道热闹得令他感到陌生了,他也不会这么怀疑人生啊!
不过,这侯府大门,一时半会间应该是走不得的了。
就是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观棋回过身去,向还在马车里的自家主子请示道,“主子,前面的道上全是人群,暂时是过不去了。咱们是等上一会儿,还是直接绕道从侧门进府?”
“先等上一会儿吧。”
观棋与兴叔说话的时候,叶辞已经用手中的玉骨折扇随意地撩起了车窗上帘子的一角,大致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她那右手的手指在旁边的小几上轻轻地点了点,低垂着的眼眸中拢着若有所思的光点。
顿了顿,她又吩咐了观棋一句,“你去前面探一探消息。”
“是,主子。”
观棋的心里头,对侯府大门那边正在发生的事儿也是好奇得紧。
如今得了自家主子的吩咐,他便赶紧应了下来。
眨眼间,人就出了马车车厢,利索地跳下了马车,直接往前方的人群中去了。
叶辞仍懒洋洋地歪在软榻上,双眼微阖,似乎还在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去打听了一圈消息回来的观棋便上了马车回话,“主子,要不咱们还是绕道从旁边的侧门进去吧?”
“嗯?”
叶辞睁开眼,直直地望向观棋。
不知为何,在自家主子这样的目光之下,观棋倍感压力。
他不敢拖延,更不敢隐瞒分毫,连忙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听说今儿个二老爷在万宝斋一掷万金拍下了一幅前朝古画,但还没有付清款项就被陛下召进宫去了。
二老爷临离开万宝斋之前,跟万宝斋那边说了,让他们直接将这万两金记在威远侯府的名下就行。这不,万宝斋的金掌柜就亲自带人送货上门顺便收账来了。
可主子您之前不是吩咐过了账房那边,说以后但凡是涉及到了二房的开销账单,都必须先给您过目了,得了您点头同意之后,才能拨出银两吗?
再加上这涉及到的银两数目实在是太大了,账房管事完全不敢做主,便说了要等到二老爷回来核对过后,再请示了您和老夫人的意思,才知道能不能支出这么一笔款项。
那金掌柜也是个好说话的,见府上账房管事拿不了主意,便答应了等二老爷回来再说。正当金掌柜准备先行离开回头再来时,正好二老爷回来了,还碰上了徐公公来传陛下口谕。
这可不就赶巧了嘛!金掌柜本就惦记着好不容易才做成的这么大一笔买卖,见了二老爷自是主动上前去寻了人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了起来,恰好被徐公公听了个正着。
徐公公就说啊,当年叶大将军还在的时候,威远侯府就与叶家二房分了家,这二老爷的花销是叶家二房的事儿,跟威远侯府都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万宝斋怎么能上威远侯府来收账……
徐公公还说,二老爷眼瞧着小侯爷已经长大了,能够担得起一府重担了,又自觉二房的日常开销不小,这些年来给威远侯府造成了很大的负担,便主动提出了要搬离威远侯府,今儿个怕是得忙着打包行李搬家安置,让金掌柜明日再登叶家二房的门收这一笔账。
虽然徐公公说这话时,二老爷的脸色很是难看,但到底没有反驳,应是默认了徐公公的说法。便是金掌柜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当着徐公公的面说出来,便点头应了下来准备打道回府了。
原本这事儿到这里就该翻篇的了,偏偏这时候二太太过来了。一听说二老爷主动提出了要搬离威远侯府,二太太就提出了反对意见,说什么心疼主子您小小年纪就要支撑起这么大的一个府邸琐事,又道您马上就要进宫伴读了,她不放心老夫人独自留在府上……”
说到最后,观棋都不得不佩服他们家的这位二太太。
这脸皮厚的,一般人绝对没有。
二太太她那就是不一般的人物!
直到他打听完消息回来复命时,二太太还在唱着独角戏呢!
“所以,这一出戏还没唱完?”
叶辞的嘴角抽了抽,也有些佩服她的这个便宜二婶了。
连陛下的旨意都想要违背,也不知道是长了几个脑袋。
那么大的一个徐公公杵在那里,她都能把人家当成了个摆设。
这威远侯府,果然是个诱人的香馍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