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絮回来的时候,何君英正在院子里舞剑。只见一抹矫健的身姿来回轮转,大抵是没有找到剑,何君英手中举着一节柳枝随手挽了个剑花。
张絮未曾习武,但是他也能看出,何君英的剑术并不低,不是那种用来舞文弄墨陶冶情操的剑舞,而是那种实打实的练家子。
想到这里,张絮心里一塞。何君英这般优秀,是他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的,而他可能也只能默默地在一旁注视着他娶妻生子,再以朋友的名义送上一句祝福。或许,已经是最好了。
何君英察觉出周围的风声,知道有人来了,便将柳条一收,负于背后。
向着张絮微微颔首,“少卿,你怎么来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见丘岭正尽兴,不忍心打扰。丘岭能文能武,文韬武略,絮实在佩服!”
何君英朗声一笑,眨了眨眼睛,随手把柳条扔到地上,“少卿倒是从不吝啬夸奖,不过一些拳脚功夫,比起真正的高手还差的远呢!”
这倒是实在话,何君英可从来都打不过何大将军,也打不过她大哥。
身手也只能算是不错,却是万万也入不得高手的行列的。
微风吹过,卷起了何君英一缕秀发,随后,一片飘落的枯黄树叶落在了何君英的头上,何君英刚练完武,脸还是红彤彤的。
张絮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拦起那缕秀发,又伸出另一只手,直接绕到头顶将树叶拨弄下来。
何君英一动不敢动,觉得呼吸都停滞了,张絮心念一动,有些难以抑制的靠近了何君英。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何君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眼看着两人的唇就要贴合在一起,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仿佛受了惊扰的小鹿,一下子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
张夫人刚到,看到眼前的情景,立马顿住了脚步,“那个,阿絮,娘给何公子做了点点心送来了,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没有”,张絮心虚的连说了两句“没有”,“多谢娘费心了”。
“多谢张夫人款待”,何君英倒是心里有了一丝怀疑。
“那,你们慢慢聊,我就先走了”。张夫人把点心放到石桌上,转身就匆忙离去。
这张夫人眼神飘忽不定,有些紧张。她在紧张什么?自己已经到了张府三天了,可是父亲竟然浑然不觉,若是换做平常,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让父亲能有这般耐心的也只有自己。
猜想到这里,何君英心里豁然开朗,多半是为了自己的婚事。
她不动声色的瞥了张絮一眼,又勾了勾嘴角,无声的笑了笑。“或许,也还不错”。
但是,她又忽然想到,这傻子到现在还没识破她的女儿身,这到底是有多迟钝。
难怪到现在都没有娶妻,不过,这样她也不必担心夫君三妻四妾,宠妾灭妻什么的了。
张絮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何君英的小动作,还在为刚才的举动而恼怒。
想到当时的情景,他有点拿不了主意。“所以说,其实丘岭对我也并非没有情意,他也没有拒绝我”。
他傻傻的笑了一声,心中坚信,“若是丘岭对我也有意,那我便此生都不辜负,即使他是男子,我也会请求父母同意。若是得不到所有人的祝福,天下人的唾骂也只由我一人承担便好”。
他想的太过长久,也太远了。何君英拿起一块绿色的精致小点心,一只手在他眼前拜了拜。
“少卿,怎么了,想什么呢?”
张絮却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她,“丘岭,我,心悦一人”。
何君英的点心刚吃到一半,听到这句话匆忙的一咽,就把自己给噎住了。
张絮手忙脚乱的给她倒了杯水,放轻力道慢慢的喂给她,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何君英咽下去之后,感觉好多了,才舒了口气。
她抬起头看着张絮,狡黠的眨了眨眼,问道:“那你心悦的那个人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张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何君英这么直接。
他顿了顿,随即立马点了点头,“是,我此生只喜欢过一个人,那就是你,从见第一面的时候就很欢喜。”
“我最初被你的学识吸引,然后又对你的胆识感到钦佩,丘岭是人中龙凤,才貌双全,我在你面前自惭形秽,更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倒是,我想为自己拼一把,丘岭,我心悦你,愿意用一生去爱你,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何君英第一次听张絮说那么一大段话,说不感动是假的。其实她哪里有那么好,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张絮眼里自己哪里都好罢了。
她踮起脚尖,在张絮的唇上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般,却撩人心弦。
张絮感到心脏骤停,他忍住激动的心,一把拉过何君英,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摁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何君英只觉得喘不过气,他们两个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一会儿,何君英就推开了张絮,眼睛里起了一层水雾。
张絮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丘岭,我是在做梦吗?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把这种想法诉诸于口,我曾经想过或许一辈子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守护在你身边,看着你结婚生子,而我孤老一生,我没有想到能得到你的回应”。
“你放心,我们的事情我会请求我父母,他们都是比较开明的人。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我们可以自立府邸,我不会负你”。
何君英“噗嗤”一声笑了,感情这人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女儿身,“那可真让你失望了,告诉你个秘密,我是女儿身哦!”
“还有,丘岭这个名字多难听啊,是我临时起的。我的名字叫何君英,我的父亲是当朝的何大将军,外祖父你认识的,是苏翁”。
张絮的脑袋“轰”的一声,感觉整个世界都翻天覆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