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苗贴心的在墓园入口处等她。这四年以来,每年时舒蔓母亲和外公的忌日,她都会替她来献上一束鲜花。
如今,时舒蔓终于可以亲自过来了,一定要好多话想要跟他们讲。
缓缓摘下墨镜,她将怀中洁白的百合恭敬的放在舒珊妮的墓前,而舒威那边则是放上了一束小雏菊。父女俩的墓挨在一起,墓碑上的照片都对着她露出慈爱的笑颜。
“妈妈、外公,蔓蔓来看你们了!”
一股清泪不由自主的滴落,时舒蔓半蹲下来,开始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程野端端正正的坐在车后座上,一脸严肃。身旁娇嫩的白玫瑰花束倒是显得有些突兀。
“尹杰,我要你给七月找的学校联络的怎么样了?”
前排的尹杰身子一僵,沉默几秒,有些不确定的询问:“学长,你这是真打算在北城定居了?”
尹杰作为他的学弟从毕业就进入程家设计帮他。两人默契十足,但也公私分明。一般称呼他为贺总的时候,绝对事上司和下属的事情。但称呼他为学长,显然是他自己想问。
“父亲一直几十年心心念念的就是来北城生活。他那时候因为各种原因遗憾错过,我想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程野表面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实际上,他是最重感情的。天生的不喜表达让他一直不爱谈论自己的私事,但偶尔,还是愿意跟自己的学弟说上两句。
“我知道这是老程总的心愿,但你和小七月都是在国外长大的,会不会不习惯啊?再说,温小姐一直以为你只是短期公干,这样你们不就是两地分居吗?”
“阿杰,你要明白,不是在哪里成长哪里就是家。而是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既然这是父亲梦寐以求的地方,我们就把家搬过来。至于清竹,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说完这句话,程野闭上了眼睛休息。尹杰知道这是他不愿意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随即也适度的闭上了嘴巴。
当黑色奔驰到达北城墓园停车场的时候,一辆红色的宝马小mini迎面出来。两辆车擦肩而过,都未曾注意到车中坐着的人。
“阿杰,你在这里等等!我记得是A区6号对吧?”程野下车整整衣服,拿起白玫瑰。
“是的,学长。”
等到程野的身影消失不见的时候,他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拔打了置顶的那个号码。
“喂!”
“温小姐,是我!”
没错他是打给温清竹的。
四年前,温清竹成了程野的未婚妻后不久,她就直接找到了作为助理的尹杰。当时她梨花带雨求他帮帮自己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尹杰早就对她一见倾心。所以即使知道程野知道后会大发雷霆,后果不开设想,但他还是不忍见她难过,开口应下了。
他的底线是不涉及公司机密,只是会定期汇报程野的个人行踪以及感情状况。温清竹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甚至会在他生日的送上一份贺礼。
“尹助理,是怎么了吗?还是阿杰那边除了状况?”温清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尹杰一般都是在晚上下班后回家打电话给她汇报情况。现在大中午的,她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下。学长有长期留在北城的打算,还让我帮忙小七月联络学校。”
“什么?定居北城吗?那我怎么办?”
温清竹有些诧异,声音徒然提高了不少。她并不想离开自己居住了二十几年的地方。而且,也不知道如何跟小七月相处。所以才借着照顾程嵩的由头留了下来。
“学长说,他尊重你的选择。”
“这算是什么尊重啊!”温清竹听完不满的嘟哝了一句,然后很快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调整了语速,一如既往的温柔:“尹助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一定会好好想想的。”
“不管再怎么急,也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尹杰忍不住开始关心起她,话一出口才惊觉有多么的不妥。随即说了一句:“我有事要去忙。”之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那头的温清竹不甚在意,甚至还有些不屑。尹杰的那点小心思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程野历来跟自己并不亲近,为了尽快能将程夫人的位置坐牢,她必须在他身边安插自己人,这样一有个风吹草动,自己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说白了,尹杰就只是个工具人。
当程野找到舒珊妮的墓碑时,赫然发现墓前居然有新鲜的花束。看来,有人赶在他来之前祭拜过了。眼前突然一亮,有没有可能是她的女儿舒蔓?
四年前,父亲得到消息,说是舒蔓难产去世了。可是舒家居然不对外公开葬礼,也不准人祭拜,这着实蹊跷。他这次来到北城,除了建立舒家设计的分公司,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查清楚这件事,给父亲一个真实的真相。
“舒阿姨,五年前我曾经来见过你一面,你还记得吗?是的,这次,我又是替我父亲程嵩来看你了。这是你最喜欢的白玫瑰,我替父亲送给你。父亲说了,等他身体状况稳定了,他就亲自过来看你,经常来陪你说说话。”
他将白玫瑰放下,然后站起,双手交叉在于前,恭恭敬敬的说到:“舒阿姨,如果你知道你女儿在哪里就请她快快现身吧!请你保佑我们尽快找到她。”
一阵急促散乱的脚步声在这有些空旷的墓园里响起。然后一个身形有些瘦削的中年男人踉踉跄跄的冲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瓶酒。
他手指着程野,满身酒气,语气凶狠的说到:“你为什么要来祭拜舒珊妮?难道又是那个贱人在外面的私生子?这个贱人都死了二十多年了还不消停,就知道一直给老子带绿帽子。”
程野听他满嘴粗俗鄙语,眉头紧皱,冷冷的说到:“这位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逝者为大,何必如此侮辱往生者。我只是舒阿姨一位故人之子,受托前来祭拜。”
“呵呵呵,故人之子?”男人大笑着,仰头又灌了一口酒,带着轻蔑的笑继续说到:“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干什么?老情人就老情人呗,舒珊妮那么漂亮,都不知道当年有多少男人肖想着,都死了这么久还有人恋恋不忘。”
说着,他越过程野,来到舒珊妮的墓碑前,索性直接半摊在地上,手指颤颤巍巍的摸向墓碑上的照片,嘴里呢喃着:“你既然选择嫁给我,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的做我的老婆,为什么要给我戴绿帽子?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