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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万年枯骨

赵云从来都不承认自己胆小,但是在此刻的情景之下,赵云也不由得浑身微微一颤。

转身看了看面色苍白的东方月儿,赵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气,手中龙胆亮银枪一挺,猛地转过身来。

这一转不要紧,直让赵云差点吓昏过去。

那泛着毫光的枯骨竟然毫无声息地行至赵云身后,赵云一个转身,双眼刚好直视枯骨那一对深深的眼窝。而此时,枯骨那一对原本黑洞洞的眼窝中,正闪烁着两朵绿莹莹的火光,令得整具枯骨似乎多了一股阴森森的鬼气。

枯骨手中,湛蓝色长剑微微扬起,一道蓝芒直指赵云胸口。

赵云哪里还顾得那许多,心念微动之间,猛虎劲从左手暴发而出。只见一道肉眼可见的螺旋劲力似是一根飞速转动的钻头一般,转瞬间便将那草房房门击得粉碎。

“快走!”赵云口中轻喝一声。手中龙胆亮银枪枪杆一抖,轻轻地扫在东方月儿腰腹之间。

东方月儿只觉一股柔和的劲力将自己的身体带起,随着她飘飘而出的身形,虚空中顿时洒下两道晶莹的泪滴。

赵云见东方月儿稳稳落地,心底暗暗呼了一口气。

只见赵云双脚一分,手中龙胆亮银枪横拿,似是一道山梁横亘于天地之间,将那本就不宽的草房房门挡住。

枯骨眼窝中那绿莹莹的火苗微微颤抖,白森森的颌骨上下开合,一道令人后心发凉的声音从枯骨身上传出:“小子,有胆识!”

赵云听说过八哥能学人言语,亲眼见过猛虎口吐人言,却是从未见过没有一丝血肉的枯骨也能说话。心头大惊之下,更是笃定这具不知年月的枯骨必然大有来头。

赵云紧了紧手中的龙胆亮银枪,生怕自己会因为手心的冷汗而致长枪滑手而出。

眼下,东方月儿虽然身处草房门外,暂时离开了危险境地,但是任谁看见眼前这具枯骨之时,都能知道这盆地显然不是很太平。

“速战速决!”赵云心中主意一定,手中龙胆亮银枪陡然仰起。双脚一踏之下,赵云的整个身形猛地跃出,枪尖爆射出万丈寒芒,直取那枯骨头颅。

枯骨眼窝中绿芒闪过,缓缓地抬起右手。

赵云不由得心头一喜:“看来这具枯骨也不过如此。”

正值赵云欣喜之际,突然“叮”地一声响起,枯骨手中的湛蓝色长剑竟然不紧不慢地拦住赵云的枪势。

“怎么会这样?”赵云心头大为不解。也怪不得赵云心惊,他对自己的枪法也有几分信心,方才的一击宛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却被枯骨那毫无声息、慢慢吞吞的湛蓝色长剑轻易挡下,令得赵云几欲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然而,随着那湛蓝色长剑剑身传来的一股深入灵魂的冷寒之意,赵云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眼光。

一击不中,赵云虽然心惊,却也不再迟疑。龙胆亮银枪在赵云的手中上下翻飞,直舞得泼水不进,就连虚空也在一片枪影之下不停地震荡,散开一层层几不可见的涟漪。

短短十息之间,赵云的龙胆亮银枪已经击出二三百次,不可谓不快。但是赵云却是越打越心惊,在自己如此密集的攻击之下,那枯骨手中的湛蓝色长剑似乎是生了眼睛一般,总是不紧不慢,却又毫厘不差地点在自己的枪尖。

“天下武技,唯快不破。”虎兄之所言此时在赵云的心里不由得被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枯骨手中的湛蓝色长剑在赵云眼中分明是慢得如同蜗牛,却总能令赵云不功而返。

“杀!”赵云满心的郁闷,不由得怒喝了一声,手中的龙胆亮银枪不自觉地又快了几分。

赵云双手一颤,龙胆亮银枪闪过一片寒芒,一招力劈华山从天而降。

枯骨眼窝中的绿芒一闪,似是对赵云这一击心惊不已。但是面对赵云势在必得的一击,枯骨依旧慢吞吞地举起手中的湛蓝色长剑。

毫无疑问,赵云这一击又是连枯骨的边都没能沾到。

虽然如此,赵云这一击也并非毫无所得。至少,赵云这次终于看清了枯骨手中长剑的轨迹。

这枯骨手中的湛蓝色长剑看似剑势极慢,但赵云惊讶地发现,这长剑的攻击轨迹并不是一成不变,而是以跳跃的方式穿行在虚空之中,突然消失不见,但是突然又出现在最应该出现的地方。看似极慢,却每每瞬间即到。

“快……慢……”赵云心头反复跳出这两个截然相反的字。

“快,风驰电掣。慢,力拔千斤。快是慢的极致,慢是快的巅峰。”赵云本就是七窍灵珑之人,片刻间便想通其中关节。

心有所悟,赵云神识清明,手中龙胆亮银枪枪势一缓,如举千斤一般慢慢朝枯骨点去。

枯骨上下颌骨微张,眼窝中绿芒跳跃,显然是没有想到赵云如此快便已经悟出自己剑势的奥妙所在。

惊归惊,枯骨也不想坐以待毙。手中湛蓝色长剑陡然蓝芒大盛,一丝冰寒之意从长剑中飘然而出,令得整间草房阴冷了几分。

湛蓝色长剑依旧慢慢吞吞,在虚空中接连数个跳跃之后,迎着赵云的龙胆亮银枪而来。

赵云面色不改,右手轻按,龙胆亮银枪在虚空中陡然消失,瞬间出现在枯骨胸前。

“叮!”“叮!”两道金石撞击之声响起。

赵云和枯骨的身躯双双一震。只见赵云的龙胆亮银枪枪尖抵在枯骨的眉心之间,在那莹白的骨头上印出一个浅痕。

“好硬!”赵云不由得暗呼道。

赵云此时也不太好受,因为枯骨手中的湛蓝色长剑直直地点在自己的左胸,赵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此刻枯骨手中的湛蓝色长剑已经划破赵云身着的黑熊皮袄,但却也进不了分毫,因为赵云怀中正揣着一块晶莹通透的玉牌。

枯骨眼窝中的绿焰猛地跳动起来,浑身剧烈颤抖,发出“咔咔”的声响,显然是承受着不小的痛苦。两片颌骨奋力张开,可是却连一丝声响都叫不出来。

转瞬间,枯骨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莫名的痛苦,竟然身形猛地委顿下去,一息之后便化作一道流光,连着那柄湛蓝色长剑被玉牌尽数吸了进去。

赵云早知这玉牌不是凡物,但眼前的景象也令得他大为吃惊。神识一动之间,赵云便出现在玉牌的方形空间内。

此时的方形空间与往常别无不同,只是在那一红一蓝两半石碑旁边,一具枯骨正平躺在地上,枯骨身边,一柄湛蓝色长剑正散发出阵阵冰寒。

“不知这家伙到底是死是活?”赵云龙胆亮银枪在手,迟疑不定地嘀咕着。

突然赵云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真是傻得可以。”的确,这具枯骨到底是死不是活?说它死了吧,它却能走能跳,能劈能砍;说它是活着吧,它却没有一丝血肉在身。

赵云兀自自嘲着,方形空间内忽然异变顿生。

只见原本平静的方形空间内,浓稠的乳白色雾气剧烈翻腾着朝那枯骨涌去。

而那枯骨也缓缓坐起身来,上下颌骨尽力张开,乳白色雾气化作一条长龙被他迅速吸入口中。

短短数十息之后,整个方形空间内哪里还有一丝白雾的存在,尽数被枯骨吞下。

在赵云的眼中,那枯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着片片血肉,只半盏茶的功夫,枯骨化为一个极为壮硕的中年汉子。只见他高达八尺,似是一座黝黑的铁塔一般耸立着。浑身高高隆起的肌肉内,被一条条小蛇般弯弯曲曲的血脉布满。而那眼窝处的绿焰早已消失不见,取而带之的是一双泛着绿芒的硕大眼瞳。

中年汉子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然后随手从地上抓起那湛蓝色的长剑,一步一步朝着赵云走去。

赵云满脸骇然,如此诡异的情景显然是他第一次所见。在极大的震撼之下,赵云竟然将眼前的危险全然忘记。

中年汉子行了区区五步,迅速出现在赵云眼中。

“要糟!”赵云一时失神,中年汉子已经来到身前。赵云心头大惊,手中龙胆亮银枪“嗖”地一声窜出。

中年汉子面不改色,双腿一曲,就在赵云的枪尖抵达眉尖之时,“扑通”一声跪倒在赵云面前。

“主人!战狼终于等到你了!”中年汉子一字一顿,完全听不出话语中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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