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善人在全是孩子的屋里转来转去,他不明白杨家村大晚上的去祠堂开会干嘛。
白天不开,晚上开,害得他想找个大人都找不到。
他瞥见孩子们偷偷打量的眼神,背着手深深叹了口气,叹完又继续来来回回走。
杨家村大晚上开会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像他,不就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才大晚上让人赶车来找么。
说来他会这么着急,是因为美容膏的事情。
前天他接到下面人传来的消息,消息说市面上出现了一款和杨家村几乎一摸一样的美容膏。
他接到这个消息震惊极了,还以为杨家村不厚道把美容膏授权给了其他家。
不过,他也没有着急定论,让传话的人去查那背后的人是谁。
张大善人怎么都没想象到背后的人会是县令。
张大善人知道杨家村和县令不对付,绝对不会给县令授权,这不着急忙慌就来了。
张大善人心思百转,眼角余光就看到杨果进来了,“你们终于回来了。”
看见杨果和一帮杨家村人进来,张大善人简直热泪盈眶。
杨果严肃着脸,问,“掌柜这般着急所谓何事?”
之前让小少年去传话,张大善人就把大致情况与他说了一遍了,这回见到能主事的杨果,一五一十又把话再往详细的说了。
张大善人,“冒昧问一句,你们的配方是否已经泄露了?”
张大善知道杨家村和县令早有过节,如今能想到的只有配方可能已经泄露了。
美容膏投入了他大半身家,张大善人着急坏了。
杨果做出请的手势:“张大善人匆忙前来想来口渴了,请先喝口茶润润喉。”
面前的五岁小女娃绷着一张脸,从进来之后到现在都很镇定,张大善人看着心中不觉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两人静默许久,他才听杨果抱歉道,“是的,美容膏的配方泄露了,杨家村对不住您。”
张大善人听着杨果把杨开泰找事的说了,皱眉便回,“怎么能给他们,有了药草,他们回去多配比几次,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美容膏了。”
刚感叹小小年纪就能镇住这么大的场子,就听见她之前竟做了这么荒唐的决定,张大善人之前有多惊叹,如今就有多失望。
张大善人也是着急了,说话怪伤人,“孩子,你还小,回去再历练历练,这事,让你们村长或者其他大人来和我谈吧。”
“嘭!”
村民才彻底接受杨果作为他们新的领头羊,见张大善人那小瞧了人的模样,一个个气得拍桌子。
“怎么说话呢!就是大善人也不能这么看不起咱们少族长啊!”
“就是!要是不满意,可以把美容膏退回来,咱们退银子,俺说的大家伙说是不?”
“对!我们退银子!”
“大不了和以前一样勒紧裤腰带吃糠咽菜!我们的少族长,绝不受这委屈!”
被一双双目光盯着,张大善人骇得脖子后仰。
他惊愕看着杨果,手指着杨家村民,“这……”
他就是觉得小孩当初的决断不妥而已,怎么就至于生气成这样?还一副要冲过来打人的样子。
张大善人‘这这这’的,一会儿后也算是明白了,这杨果就是杨家村的宝,说不得也动不得。
张大善人吓得不敢说话,服软嘛又下不来面子。
须臾,杨果抬起手示意身后的族人都噤声,道,“当时他们用不给银子就闹大了勒索村里,我们给他们银子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不得已我只能给他们药草自证清白了。”
其实杨果会给杨开泰药草的原因,除了勒索是个无底洞,还有就是不想被报官。只是,这事不适合说给他听。
苦难讲述起来最容易令人感同身受,张大善人浑身放松许多,“唉,财帛动人心,这般手段实在是太见不得光。”
张大善人摇摇头,“这批美容膏我张某就不退了,你们也不必说退银子什么的,”害怕又被村民讨伐,他接下来的话斟酌了很久才开口,“只是这批货之后,张某下次可能不会再与你们拿那么多货了。”
县令毕竟是县令,认识的达官贵人更多些,张大善人怕就怕这生意最后被蚕食得所剩无几,不过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不用说给杨果听。
张大善人觉得这样已经算仁至义尽了,摇摇头正想提出告辞,都要站起身了,听见杨果留人。
“张大善人不肯继续拿货,是担心货卖不出去吗?”
张大善人不欲和杨果继续聊浪费时间,不想瞥见杨家村人虎视眈眈的眼神,收回脚又坐稳了,带着怨气回了一个字,“是。”
张大善人烦死了,压根不觉她能给出什么好办法。
他行商多年都想不出办法,她能想出什么办法。
杨果:“美容膏罐子上有一棵杨树标志,张大善人可有注意过?”
张大善人听罢陷入回忆,想起美容膏罐子上确实有这么一个标志,点点头,不以为意问,“怎么。”
他说完见杨果突然笑了,就很不明所以。
只见,杨果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那标志独属杨家村出产的美容膏,别家,没有。”
“美容膏售卖已经有大月余,买的人早就认准了杨家村出品的美容膏,就算县令的美容膏和杨家村的一模一样,也会下意识更加信任最先出杨家村款。特别是有钱有势的买家,最在乎正品二字。”
张大善人刚开始还有些不耐烦,面部表情变化越大,最后竟抚掌称赞,“好!好!”
一人早有应对之法,一人又一点就通,两人接着相谈甚欢。
之后,两人就标志又聊了许多,直到再过半个时辰城门就要关了的时候,张大善人才不得不提出了告辞。
两方人一边走一边聊,张大善人笑着道,“之后我还在杨家村进美容膏,数目与之前不变。”
杨果和杨家村人把他送到大门口,点头应承了下来。
张大善人看着一大村子人,想了想拱手抱歉道,“之前小看杨家村少族长,是张某的不是,张某这厢给少族长和大家说声抱歉。”
杨果回头看了一眼族人,回道,“无妨,天色晚了,我们就送您到这了。”
张大善人得到原谅笑呵呵,“那张某人先行告辞,下次再来叨扰,还望你们勿嫌弃。”
说完,他就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终于在酉时中城门关门前进了城。
张大善人复盘完今夜之事,对杨果是真的服气了,拍大腿大赞,“妙啊!竟早有预料到在罐子上刻标志,杨家村有这样一个少族长何愁不……”
说着张大善人都狠狠羡慕了,“家里那臭小子要是有小女娃一半聪慧就好了。”
突然他感觉马车被迫停,外面传来小斯惊慌的声音,“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张大善人听着浑身皮子一紧,还不等做什么,马车车帘就被人从外面掀开。
一背光带刀人尖嘴猴腮,嚣张跋扈地道,“张大善人~县太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