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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旁观者(二)

2012年,初夏。地点:棠川。

我叫葵小梧,高中部一年级的学生;我认识叶成舟,从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那年,我8岁,叶成舟是进入我灰暗岁月中的第一个人;在那之前,我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是别人口中的黑色星期八。你相信世界上有人生活在小黑屋吗?我就是那个人。

我是别人口中没有爹的野种,是我妈17岁那年受到强奸生下来的小孩,从出生起,我的身世便是个不能被人提起的禁忌;从我还没有懂事开始,我就知道疼痛是什么了,从哭到麻木的这个过程,我开始慢慢的习惯它,接受它,甚至我妈不高兴的时候,也会凑上去,渴望她能打我,最好打出血,这样我才会很快乐。

8岁那年,是我第22次搬家。我妈长得极美,我也不知道美是什么,我只知道,来我家的那些叔叔都说很美;这不是他们告诉我的,是我偷听的,因为,我在柜子里。

叶成舟进入我生活那天,是个好日子,这是我妈人生中第一次嫁人了。这一天,我第一次看见我妈笑得开心,因为她再也不用看到我了,我也为她开心着。

“以后,你就自己去活着吧!”这是我妈离开我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送我妈出嫁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站在酒店对面,透过川流不息的车流,看着她被接下婚车,看着她被男人牵起,看着众人簇拥着他们,走进去。

“我给你一颗糖吧。”胖乎乎的小手就拿着一颗牛奶糖,跑来我面前,疏远客气又带着关心,随着话音落下,还腾出只手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眉目温柔的女人;迅速地把糖塞进我手里,急促说道“那是我妈妈,我得走了,你也开心点,我妈妈说,小孩,是天使。”

我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跌入了这双干净的眼,一入,便是余生。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糖的味道,这便是四岁的叶成舟。并不是你现在看到的眉目清秀的样子,那时候的他,软软糯糯的,可爱至极。

后来我便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流浪,我常在想,饿死街头也不是什么坏事,好歹,我终于逃过了黑色星期八。

生活在蛆里的人,若是被给予一些恶心的东西,也会觉得幸运。我在贩子窝呆了一年,恶心的事情数不胜数,不过那又怎样,我很感谢他们。

2010年,是我流浪的第二年,是我抵达新家的第一年。我有家了,是人贩子给我的,因为长得还行又不反抗,所以被卖给了家庭不错的人家,这里的“爸妈”对我还不错,给我上户口、买新衣服、送我上学,认识新朋友;这里,还是棠川。

我将自己完全融入了葵家,适应葵小梧这个名字,适应五中这个学校,适应着在阳光照耀下的环境。我让自己变得优秀,让葵家觉得骄傲,让我不再被抛弃。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我是葵小梧。

我认识叶成舟,这是我在和人贩子四处逃窜的日子,偶然发现的。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注意着不远处那个有他在的地方。距离我不到1000米的高楼里,有着叶成舟的家;我跟着范哥走了许多地方,从我有目标开始,就在计划进入葵家。现在,我和叶家的距离是50米,这都是我努力计划的结果。

叶成舟喜欢上林安,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我清楚的计算着叶成舟的所有时间表和行动的可能性。学校天台斜45°方向是观察初中部的最佳视角,校门口的水果摊是最好的站岗处。

我借着打赌的理由,每一天都在接触牛大娘。半年里,我和她打了38次赌,每一次十块钱,每一次我都能得到相应价格的水果,我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商人。

每次和牛大娘打赌的内容都是林安和叶成舟,牛大娘是个很简单可爱的人,在她的回答里,与我的时间差永远间隔五分钟,从不例外,于是每次打赌我都会照着我计算的时间表上的时间提前五分钟,所以我从来没赢过。每天晚上,我都会就着打赌的理由,顺便帮她收个摊。

她离开的那天,回头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林安和叶成舟,而是我;打招呼的,不是我,而是叶成舟和林安。

至于叶成舟如何认识的林安,我想,林安会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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