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输了就掏钱,别找那些扯蛋的借口。”
“是常贵那小子,改天咱们杀他个干干净净,今日且不管他,来来,再来。”
“来个屁,老子今天不高兴玩了。咦,常贵,你哪家亲戚来了?”
正吵吵嚷嚷地土匪们见来了生人,都暂时停下了手里的竹筹草签,听常贵的回答。
常贵笑道:“吼个毛你吼,我哪里有这样的亲戚?这是四爷亲自招来的一把好手,让你们当爷一样侍候着。”
“啥?还要老子们侍候?”有三五个壮汉站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夏天纵。
“小子,你毛长齐了没有,就想当爷?”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走了过来,将一条马鞭抖得啪啪响。
“和蛮牛,你可别惹事。”
和蛮牛大眼一翻,喝道:“常贵!在牛爷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起开,起开。”
和蛮牛伸出大手,将常贵拨到一边,一边抖动着马鞭,一边围着夏天纵打转。
夏天纵理也不理和蛮牛,对着常贵道:“常贵大哥,麻烦你给我找个住的地方,今天走了一天的路,我得好好睡上一觉。”
夏天纵一边说,一边向前跨出两步,正好将和蛮牛放在身后。
“嘢,还真是个爷样,这模样,哪把蛮牛放在眼里?”有人说风凉话。
“蛮牛,弄死他,弄死他。”有人起哄。
“弄不死以后就不要叫蛮牛了。”有人点火。
和蛮牛见夏天纵不理自己,心里正在窝火,此时听到不停的挑拨,哪里还忍得住?当下将手中三尺马鞭一挥,噼叭一声,就向夏天纵后背抽去。
夏天纵背后像长有眼睛,和蛮牛马鞭抽下,夏天纵足下用力,猛地一冲一停,马鞭鞭梢擦着夏天纵后背,哒地抽在地上。
夏天纵一冲即停,正好让过蛮牛马鞭。
“啊?唉!哈哈哈哈”,众土匪有的惊讶,有的惋惜,有的起哄。
和蛮牛面皮一红,暴吼一声,提起马鞭,对准夏天纵脑袋,搂头再抽。
夏天纵仍是老样子,一冲即停,和蛮牛的马鞭又哒地抽在地上。
“啊?唉!嘘——”,众土匪继续起哄。整个副寨更加热闹起来。
赌钱的不赌了,吹牛的不吹了,侃女人的不侃了,都站起身来,看和蛮牛抽第三鞭。
和蛮牛两鞭不中,面皮再也挂不住,怒吼声中,一个冲锋,直接向夏天纵撞去。
夏天纵身子一侧,换了一个方向,仍是一冲即停,和蛮牛冲锋不中,第三鞭又哒地抽在地上。
“哈哈哈哈”,寨子里又爆出无限夸张的哄笑。
和蛮牛抽第三鞭,用力过猛,险些没把自己带倒,这面皮更加的挂不住了:“小子,有种你别跑!”
夏天纵这次总算回过头来,眨眨眼,笑道:“我没跑啊,我不好好地在这里吗?”
呃!和蛮牛一噎。
“蛮牛,撕了他,撕了他!”还有人继续在起哄。
夏天纵刚才三个快冲,已经到了寨内一个烫酒的火堆旁。
“蛮牛,撕了他,撕了他!”,那人还在高声大叫。
夏天纵眉头微微一皱,脚尖一摆,将一块还在燃烧的木头踢了出去。
叭!滋滋滋!
燃烧的木头正好踢在那人脸上,喷溅的火炭立时在那人脸上烧起几个燎泡来。
和蛮牛正准备再次扑上,夏天纵已转过脸来,吁了一口气,道:“好了,终于不吵了。蛮牛大哥,我连让你三鞭不还手,莫非你还要打下去?”
“我,我……”
“别哦了,你看天色已晚,今日咱们暂且休息,蛮牛大哥如有兴趣,咱们改天再来比划比划,给大家助助兴!”
“你妈比,敢拿火烧老子!”被火烧了脸的人,手拎一根五尺竹标枪,怒吼着扑了过来。
嗖!标枪带着劲风,向夏天纵胸膛投来。
“啊——小心!”
“啊!好一个铁板桥,厉害厉害。”
蛮牛连续两声惊呼。
标枪射来,夏天纵一个后仰,几乎垂直地将腰一折,标枪呼地从夏天纵胸上一尺许的地方飞过,插在竹墙上,枪尾一阵剧烈摇晃。
夏天纵一折一回,轻松让过这暗里的一枪,引起蛮牛两声惊呼。
“常二狗,你在找死吗?!”常贵再也看不下去,冷下脸来,厉声喝道。
“你看老子脖子上这一道伤口,夏天纵兄弟一招便差点要了我们避雨亭四兄弟的命,你以为就杀不了你吗?!”常贵拉开衣领,露出先前夏天纵割开的一道伤口。
啊?不会吧?一招啊,他说一招啊!一招就差点杀了四个人?那还不得跟四爷有得一比?比啥比,四爷一刀,至少砍八个。
寨子里听到常贵冷喝,静得一静,马上又乱了起来,说啥的都有。
“你们听着!”常贵再一声大喝,压住众匪的议论:“四爷亲口吩咐,要把夏天纵兄弟当爷一样侍候着!你们莫非连四爷的话也不听了?”
“哎,那样啊?算了,来来来,再赌两把”。
“赌啥赌,先把刚才欠的给我。”
“欠了吗?谁说我刚才欠了?”
“你就欠了,我们都看见了。”
“你说欠就欠了啊?另开一局,另开,赌债赌债,不赌了就不算债,再来再来。”
……
“夏天纵兄弟,每个新人到来,都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哈哈,来,来,我带你去休息。”常贵打着哈哈,带着夏天纵转过副寨,来到一座小竹楼前:“这座竹楼,可是贵宾和……,咳,可是贵宾才能住的。你看旁边那竹楼没?有女人声音发出的那个,哈哈,对了,就是那座楼。里面有几个骚娘们儿,兄弟要有兴趣,可以去爽两把。只是每爽一回,要五钱银子,他妈的,五钱银子都可以买一个骚娘们儿回来了,只是寨中不允许。”
夏天纵笑笑,自入竹楼休息。
常贵松了一口气,低着头转身出来,刚走过转角,差点一头撞在人身上。
“谁啊?像根木桩子似的,差点……四爷,您怎么来了?”
武四郎眯着眼看了看夏天纵入住的小楼,低声道:“常贵,你马上下山,到丹阳城去,打听一下夏家有没有夏天纵这个人,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四爷,要不要?”常贵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笨,就算他有猫腻,进了斗笼,还不是待割的鱼肉?你快去,别给爷露出啥口风。”
“是,爷您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准儿回来。”
“慢着,你顺便让二狗去告诉大哥二哥三哥,叫他们多准备一些银子,三天后的笼斗,我们有高手出场。”
“得咧!”
常贵趁着夜色,转身下山。
武四郎刀削脸沉了下来,哼道:“我就不信,探不出你的底细!”
常贵下了太和山,看着鱼肚白的天空,打了两个哈欠:“妈的,一天一宿不睡觉,还让不让人活了?得,老子找个好地方,先眯一会儿去。”
再行得半个时辰,天色微明,常贵来到了汉水边上。
“船家,船家!”常贵跳上一只停在岸边的小船,大声叫道。
“谁啊?这天还没亮呢。”船舱里有人含含糊糊的应道。
“老子姓太,名和山,想活命,就给老子起来,送爷过江。”常贵压低声音吼道。
“啊?原来是太和山的爷啊,您老等等哈,马上就起,马上就起。”
“哥,再睡一会儿嘛。”船舱里有女人的声音。
常贵眼睛一亮,再看了看静悄悄的水畔,慢慢地抽出单刀,向船舱摸去。
喀嚓!
人头滚落。
“啊?杀人啦,快来人啊!”那女人惊慌乱叫。
“行了,行了,还装啥。”一个男人声音响起:“有胆你声音就叫大一些。”
“咯咯,哥,你啥时候学会砍人脑袋了?”
“七兄弟教的,从今以后,你要记住,你的三十七哥,不但麦子割得好,这脑袋也割得好。”
接着船桨入水,划破静悄悄的黎明,小船向着麻柳坡驶去。
三天后。
太和山离火峰主寨,牛皮鼓敲得山响,一主四副五个寨子的土匪,除了巡山放哨设卡的之外,全都齐聚主寨前的平坝上。
平坝正中,是一个宽三丈,长五丈的铁笼子,铁笼子只有一道从外面加锁的铁门。
靠着主寨的方向,设有“冂”形的几张桌子。
太和山山主武虎坐在正中,左右分坐着大郎二郎三郎四郎四个儿郎。
武虎摸了摸颌下硬须,笑道:“四郎,听说你找了一个好手回来,功夫如何?”
四郎应道:“孩儿看不大出来,只是他的出手,非常快。”
武虎道:“哦?有些意思。那你怎么又告诉你的哥哥们了?”
四郎道:“孩儿只是想让哥哥们派出几个硬点子,借这个机会摸摸他的底。”
大郎接口道:“是想多赢一些银子吧?”
这武家四兄弟,长得非常接近,都是刀削脸,只是大郎要矮胖一些。
“大哥,四弟我真不是那样想的,呵呵。”
“得,得,就你俩心眼多。说吧,今天咱们怎么玩?”武二郎插口。
武四郎眼珠一转,笑道:“既然大哥刚才都已经说了,那咱们就玩个大的,死局如何?”
武虎一拍桌子,叫道:“好,好久没玩过死局了,今日咱们就玩个痛快!”
“就怕刚开始玩,就玩不下去了。”武三郎接了一句。
“玩到哪儿算哪儿。来人!击鼓!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