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声音,我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估计也就只有在贵州举办丧礼的时候,才会有吧!这种声音,应该是麦子村里的人不想但又不得不去听的声音。
那些声音,像是唱歌的声音。在那些声音里,只有男性的声音,他们的歌声里,好像又夹杂着一些女性的声音。
呈现在我的面前的,是一间用木头建造而成的房屋。在房屋的两边,还各有一间较小的房屋。
房屋的颜色,是浅褐色的。在房屋的柱子上,门栏上,都贴有白色的字条。白字黑字,像一双双犀利的眼神,它在盯着我看,我也在盯着它看。
我和那些字体,好像就快要认识了似的,它们也在等着我。
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麦子村里所有的房屋都是用木头建造的。我眼前的这栋房屋,应该有些年月了吧!
尤十姐姐在前面走着,她走路的姿势,还是一拐一拐的。
眼前的这栋房屋,它静静地矗立在我的面前,它的大门早已被打开,我跟着小七的足迹,来到了左边的那间房屋里。
在城市里,在我读书的那座城市,周边都是高楼大厦,身边都是餐馆群群。
我背着书包,在我的耳朵里,那些歌声一直都在响着。如果是在学校里的话,我肯定会喊他们停下来的。
但是在这里,我没有去阻止他们。因为在我刚才的记忆里,我记得在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口棺材。
在中间的那间房屋里,有一口棺材静静地停在那里。棺材的颜色,是黑色的,那些黑色的东西,应该就是漆。
我在书上有看到过,漆具有很强的防腐性。漆的颜色,一开始并不是黑色的,它通过空气里的氧气氧化,最后才会变成黑色。
我还记得,漆是不能沾到人的皮肤上的。如果不小心被它咬上了,它给我们的惩罚,就是让我们挠上七天七夜。
“老师们!你们体谅一下哈!我们李校长的父亲已经去世四天了,那边的那些声音啊,确实是有点吵哈!不过没有关系,我去把那边的门关上,就要好一点了!”
“是啊!是啊!如果去把那边的那个门关上了,这样隔音的效果,就要好很多了!”
那三位陌生且淳朴的村民把我们带到了隔壁的一间房屋里,他们的头上,都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那个白色的帽子,应该是他们自己折叠而成的。
那应该就是孝帕,在贵州这边的一些山区里,如果有人去世了,其亲朋好友都要戴孝帕的。孝帕的组成,十分地简单,就是一张白色的帕子。
只是它的长度和宽度,都是有特殊规定和限制的。限制孝帕的长度和宽度的,是戴孝帕的人和死者之间的关系。其中血缘关系,最为重要。
如果和死者是至亲之人,那是要穿孝衣的。在参加葬礼的时候,我们若是看见了穿孝衣的人,一定要面带微笑,尽量不要愁着个脸。
但是也不要过度的展现脸上的笑容,毕竟死者为大,家属为贵。
这些信息,都是在我的手机里看到的。我手机的屏幕里,显示的全都是有关葬礼的一些页面。
“没事的,大叔,我知道你们都很忙。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们都知道的,不打紧。”
我说话了,见尤十姐姐和小七都不说话,我回应了站在一旁的大叔。
我们坐在了桌子的周围,这是一张呈正方形的桌子,俗称“八仙桌”。它身上的颜色,有些黑。这些黑色的东西,不是漆。
没有人会把漆涂在吃饭的桌子上,除非这户人家特别有钱。只是在我说话的时候,我在门口看见了一群人。
趴在门口的,是一群孩子。他们的年龄,都很小,应该都没有超过十五岁。他们笑嘻嘻地站在门口,门口边上悬挂着的那扇木门在他们的手里被晃来晃去。
他们的身上都穿有衣服,我远远地望了一眼,在他们的衣服上,我没有看见补丁,这是给我最大的一份安慰。
我想喊他们进来,我想问一下他们有没有在读书。如果都在读书的话,我还想问一下他们都在读几年级。
从我们下车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看见那位李校长。她应该很忙吧!毕竟是她的父亲去世了。
在我的耳边,那个诵经的声音从未停止过。在那些诵经的声音里,还有锣鼓的敲打声,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
从隔壁房间里传来的哭泣声,好像黄河在翻滚,好像江水在奔腾,好像雷电在狂击。这个声音,会是那位李校长的声音吗?
在我思考的时候,我面前的这张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三盘菜。在我的面前,还放了一双筷子和一只瓷碗。
我这只碗的边缘上,多了一个缺口。这应该是他们洗碗的时候,不小心弄破的。
这只碗,肯定被很多人用过。
“你们还在等什么?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你们难道不饿吗?”
李一已经拿起了筷子,她准备伸手夹菜,但是见我们六个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有伸手夹菜的意向,她又把伸出去的筷子退了回来。
不!现在坐在这里的,没有六个人。只有五个人,因为张九并没有来。
在这张破旧的木质桌子上,我数了一下,一共放着八副碗筷。
但是在这里坐着的,只有五个人。
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还在班车里坐着吧!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下车,但我知道,在张九的身上,肯定藏着一个不可人知的故事。
除了张九,还有尤十姐姐,她的身上应该也有故事。因为刚才下了车之后,尤十姐姐的脚,一直都是一拐一拐的。
至于小七和十三,他和她的身上肯定不会有故事的。我也不知道把我们从贵阳带到麦子村的那位大叔去了哪里,难道他不饿吗?
“哎……老师,你们快拿筷子啊!这些菜都是我们村里最好的张厨师刚刚做的。”
“是啊!老师,我们麦子村的条件是没得城市里的好哈!但是这菜,那是冒得说的啊!你们快点拿起筷子尝一哈嘛!如果这些菜不合你们的口味的话,你们一定要提出来哈!”
“是啊!你们快拿起筷子尝一哈味道嘛,之前来支教的那些老师,都说张厨师做的菜已经赶得上城市里那些酒店里的大厨师了。”
他们站在我们的身后,他们深怕我们会习惯不了这里的环境。在我们的桌子上,是一碗凉拌海带,是一碗新鲜的红烧肉,是一碗白菜豆腐汤,是一碗油炸过的辣椒。
不!除了这些菜,还有其他很多盘刚刚传上来的菜。
传菜的人,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他的年龄,应该在十来岁左右吧!在他的头上,也戴着一顶白色的孝帕。他们都把那张孝帕折叠成了一只帽子,只是我现在还没有看见一位穿着孝衣的人。
我很想看到穿孝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