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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叶子安慰 胸口疼痛

我不仅要对叶子撒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还会对我身边所有的人撒谎。我是一个不诚实的人,我也想成为一个城市的人。

但是,老天爷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的泪点,之前一直都是很高的,但是这一次,在叶子的哭泣声里,我被她带了进去。

“怎么可能!你看我像……像是会哭的人吗?我……”

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终于哭出了声音,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我不想把我脆弱的那一面显露出来,尤其是在叶子的面前。但是我哭泣的声音,最后还是在叶子的耳朵里响了起来,通过手机。

最终,我还是哭了。

“哭吧!韩妈妈,你想哭的话,你就大声地哭吧!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都很苦,也很难受,你只是不想对我说罢了!其实这些我的心里都是明白的,你是为了不让我担心。”

“不过没有关系的,韩妈妈,我虽然去了西藏,但是我一直都会陪着你的,无论是什么时候。”

现在,轮到叶子来安慰我了。

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孤独的人,与此同时,我们也是这个世界上幸运的人。

孤独的人,自有孤独的酸甜苦辣,欢乐的人,也有欢乐中的酸甜苦辣。

我们都是人,人的七情六欲和人间情感,都是相似的。我逃不过,叶子也逃不过,我们大家都逃不过。

在电话里,现在只有我的哭泣声,叶子在那边静静地聆听着,她在听着我哭泣的声音。

“其实我都知道的,这些年你在我面前的那些坚强都是装出来的!你也是人,你也会有情绪的。你哭吧!我会在这边默默地陪着你的,像你之前陪着我一样,你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哭过,我也从来没有安慰过你!现在就让我来安慰你一次吧!”

“我的年龄比你大,但我总是喊你喊妈妈,现在……就让我来当一回你的妈妈吧!”

原来,她早已知道了一切。

那张洁白色的纸巾,又从我的脸上抹了一遍。我把视线从窗户那边收了回来,我躺在了床上,我的呼吸又有点急促了。

我睁大了眼睛,我把视线放到了车厢的顶部,我的心里,有些不甘。

“你就编吧!你看我是需要人来安慰的吗?你可不要乱了辈分!刚刚是因为车厢里的灰尘不小心飞到了眼睛里,我揉的时候,有些痛,这才发出声音的,你可不要想多了。”

我的脆弱,不能够让叶子知道,即使她的心里早就已经知道了。

叶子是个天真善良的女孩子,在她的生活圈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存在。换句话说,我就是她的顶梁柱,无论是思想上,还是生活上。

叶子不相信任何人,她只信任我一个人,由于她小时候的那些经历。

“可是你刚刚明明是……”

“好了,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你韩妈妈是谁啊?她可是韩生!你看一会儿书吧!我要休息一会儿了。”

我的呼吸,有些急促,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叶子知道。否则的话,她会背着我给陈叔打电话的,我不想他们为我操心。

“好的,好的,你要多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只要是我提出来要休息,叶子都会毫无条件地答应。

叶子的心里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记住了啊!睡觉的时候,你的手机千万不能放在心脏的旁边哈!”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挂了?”

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愿意,但是这个电话,终究还是要挂。否则的话,我一会儿再和叶子说话的时候,她会听得出来的。

叶子的听力,很好,尤其是关于我呼吸的声音。

“好,好,好……拜拜……亲爱的韩妈妈……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

手指在手机的屏幕上徘徊了许久,我最终还是按下了那个键。我知道,叶子的心里也是不想挂这个电话的,因为她一直在等着我挂电话。

电话挂了,我眼角的泪珠,已经干了,我心跳的速度,比上火车的时候要快了许多,应该是刚才在上火车的时候,拖着那些行礼,太累了吧。

至于对面的那位阿姨刚才的好意,我已经拒绝了,在转过头来看她的时候,我朝她微笑了一下。

但是在阿姨的脸上,我没有收到笑容。在她的脸上,我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

不!那不是东西,那是一个故事。在阿姨的脸上,或许不止一个故事。

车厢里的嘈杂声,一直都在持续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大大咧咧的,毫无一丝的掩饰。

他们谈论的话题,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无所不谈。只是让我有些好奇的是,火车出发的时间还没有超过十分钟,莫非他们在上车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吗?

应该不是,因为他们谈论的第一句话是:

“你也是回贵州吗?(普通话)”

“是嘛!你也是贵州的啊?啊我们是老乡嘛!你来这边有好多年了?(家乡话)”

“我到这边的时间有些长久了,算下来差不多已经有十多年了。那你呢?你来这边好久了哇?(家乡话)”

他们的话题,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延续了下去。像一本剧本,这是关于老乡的剧本。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他们总是有谈不完的话题。

然而我却没有老乡,叶子也没有。

车厢里的人,他们的穿着都是十分朴素的。

在我的这节车厢里,没有人穿西装,没有人穿皮鞋,更没有人打领带。

也没有人穿高跟鞋,除了绿皮火车里的工作人员。

火车在轨道上按着早已定好的路线行驶着,那叮咚叮咚的声音,通过列车的身体,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那些声音,在我的大脑里畅畅杨杨地回荡着。它们会是彭先生诗歌里的那些声音吗?那些期盼着的声音,那些渴望着的声音,会藏在这节热闹的车厢里吗?

我闭上了眼睛,我想休息,我想走进彭先生的梦里,我想问一问他,他在坐火车的时候,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那些诗歌的。

我还想问一问,当他看到了车厢里的这些状况之后,他又会写出怎样的一首诗。

“姑娘,你……还好吧?”

从我的身后,传来了那位阿姨的声音。

阿姨是在关心我,也是在担心我。

顺着阿姨的声音,我把身体翻了过来,我坐了起来。

此时的我,像一个十足的病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不是我喜欢的,更是我不想看到的,但我无力抵抗,也无法拒绝。

“哦……阿姨,我……我没事的,您也是去……去贵州吗?”

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热水,这是我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我的身体,不能喝冷水。

感受着车厢里热闹的氛围,我在等着那位阿姨的回答。

车窗外的那棵白杨树上,光秃秃的,已经少了很多的头发。我有时候还会在天空里,看着一两片深黄色的树叶从车窗的边上飘过。

我在期待着阿姨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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