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松风,我失态了。”顾欢儿轻轻抬起头来,俏脸上依然满是泪痕。
“欢儿,我知道你心里苦。想哭,就哭出来吧!”纪松风涩然道。
“好曲子!当真是天籁之音!”门外陡然响起了一个粗豪的笑声,“如此好曲,当浮一大白,哈哈!”
“这厮又来了!”
纪松风脸色一沉,轻声道:“恶客上门,让我去把他赶走。”
“不要!”顾欢儿连忙拉住了纪松风,“萧杨大人可是玄甲重骑的百夫长,欢儿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怎么能得罪于他?他毕竟算是你的朋友,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喝一杯吧!”
纪松风闷闷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毒医,怎么,今天不准备请我喝一杯么?”萧杨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
“滚进来吧!”纪松风哼了一声。
小侍女快速的跑去开了门,萧杨大笑着走了进来,顺手在小侍女略具雏形的胸脯上摸了一把,这才满意的走了过来。纪松风见了,不由得又是撇了撇嘴。
小侍女红着脸走了过来,快速的在桌上备好了酒水小菜,然后躲到了顾欢儿的身后,其间又被萧杨狠狠地摸了一把臀部,低垂了头作声不得。
“萧大人,小冬她还是个孩子,你何苦如此戏弄于她。”三人围着桌子坐了,顾欢儿看了一眼萧杨,苦笑一声道。
“孩子么?”萧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害羞的小侍女,哈哈大笑道,“欢儿姑娘,当年你跟老纪时,估计也就和她差不多大吧!晓东也十几岁了,不小了。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么,哈哈!”
小侍女小冬的脸色更红,羞恼的看了萧杨一眼。顾欢儿摇头道:”这两句可是我家松风的名作,却被你用在了这种地方,萧杨大人,你可真是…………”
萧杨大笑道:“萧某不过是个粗人,不像你家毒医这般雅人能够出口成章,只好拾人牙慧了!”
纪松风皱眉道:“萧大人,你最近越活越回去了!整日里宿花眠柳,据说前面的姑娘们你都找遍了,还有不少良家女子也被你祸害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堂堂玄甲重骑的嗜血百夫长,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萧杨嘿嘿一笑:“老子如今也是想明白了,什么都是虚的,自己开心才最重要。嗜血百夫长萧杨大人,如今是整日纵横花丛,戏花试花,好不快哉!我依然是嗜血百夫长,不过这血却是处子之血。‘洞房花烛夜,碧血洗银枪’么!这可也是你纪大骚人的名句,哈哈!”说着向着小冬眨了眨眼。
纪松风哼了一声,仰头喝下一杯烈酒,把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沉声道:“萧杨大人,你来这里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难道是你哪个倒霉的手下又要死了不成?若是没事,就请滚蛋!老子实在是看不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说着眼中也是闪出一道寒芒。
“老纪,老子来找你还真有事,不过并非是你想的那种事。那种事情…………他娘的,你的身价太高,老子也请不起啊!”萧杨笑道。
“我家松风虽然诊费高些,但是医术的确不错。再说以萧大人的豪富,就算是诊费高点儿,又怎么会请不起呢?”顾欢儿目光一闪,盈盈一笑道。
“呵呵!”萧杨一笑,并不接顾欢儿的话,看着纪松风道,“其实对老纪你来说,真算不得什么大事。老子最近睡过几个小姑娘,开心之余顺便卖弄了几句从老纪你这里听到的佳句。那几个小丫头以为是老子自己做的,对老子是佩服得不得了,非要我再做两首不可。老子是个粗人,肚里哪有这等干货?可是面子又不能落了,只好求到老纪你的面前,咱们是多年的朋友了,这件事情你可得帮我。”
纪松风听了,哼了一声道:“活该!”
“活该是活该,不过这次你真得帮我,不然我都没脸去见那几个小美人了!”萧杨呵呵笑道。
顾欢儿嫣然一笑道:“松风,你就帮帮萧大人吧!毕竟你们也是老朋友了!这对于你来说最容易不过了不是么?”
“好吧!”
纪松风点了点头道:“萧大人,你想要什么样的句子?”
“简单点儿的,不要太长,长了老子也记不住。”萧杨笑道。
“短的么?好啊!”
纪松风仰头喝下一杯酒,把酒杯重重放下,抑扬顿挫的吟诵道:“春眠不觉晓,梦里衣衫少。夜来风雨声,儿女正欢好!”
顾欢儿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侍女小冬小脸更红,盯着脚尖不敢说话。萧杨眼睛一亮,拍案叫道:“好诗!真是好诗!毒医,老子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厉害厉害,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纪松风哼了一声,又是开口吟诵道:“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顾欢儿听完脸色更红,娇嗔的瞪了纪松风一眼。萧杨脸上满是喜色,哈哈大笑道:“好!好!绝了,绝了!还有没有?再来!”
“萧杨,这这样的也叫好,你真是没救了!你这样的家伙,就不要尸位素餐了,赶快退役吧!让老子最后送你一首,然后赶快滚蛋!”
纪松风站起身来,平淡无奇的脸上现出一丝庄重之色,铿锵有力的吟诵道:“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声音铿锵激越,有铁石之音,一股金戈铁马的气势陡然而生,此时的纪松风脸上焕发着光彩,宛若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小院之内一时间静了下来,顾欢儿看着纪松风,脸上也是现出一丝诧异之色。
萧杨沉默片刻,咧了咧嘴道:“什么天山,什么楼兰,莫名其妙!——老纪,你这是在规劝老子了?”
纪松风冷哼一声坐了下来:“随你怎么想吧!”
萧杨默然片刻,苦笑一声道:“毒医,以你的身份地位,能够这样规劝老子,我很感激。说明在你心里,并没有看不起我,还是把我当朋友的。”
纪松风脸色缓了缓,看了萧杨苦笑道:“老子在这乌林城数十年…………能够推心置腹的人一个没有。你萧大人也算是老子的故交,老子也不愿看你现在这样烂泥一样的活着。男人就要有个男人的样子!”
萧杨惨然一笑:“老纪,你能这样说,老子很感激。可是我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你比谁都最清楚。老子不这样活,还能怎么样?我喜欢的女子,又不可能再活过来。我唯有放浪形骸,才能稍解心中的痛苦。玄甲重骑这边,我现在不过是支撑着而已。我已经决定了,到了六月测试之后就退出玄甲重骑。我现在的这个样子,的确不配做一个骑士。”
“你要退役?”
纪松风默然良久,轻叹一声道:“已经决定了么?”
萧杨点了点头:“我现在只是执行一些宗门的命令而已,别的什么事情都不愿管了。若非过得放浪一些,我恐怕立刻就撑不住了。其实玄甲重骑没了我也没什么,我的心中已经有了足够好的接替的人选,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顾欢儿见两个男人话题有些沉重,知趣的闭上了嘴,沉默不语。
“好吧!”纪松风摇了摇头,“我当年也想活得轰轰烈烈,结果半生还不是窝窝囊囊的活着。我老师说过,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活法的自由,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劝你了!”
“谢谢!”萧杨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既然你需要句子,老子就再送你一首吧!”纪松风咳了两声,再次站了起来,脸色也是恢复了平静。
“哈哈,谢谢了!”萧杨大笑起来,脸上的颓色瞬间一扫而空。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萧杨听了,想起自己多年征战的岁月,心中也是暗自感伤,不过脸上依然是挂着笑意。
那一份沉重,被他深深地藏在心底。
“够了么?”纪松风问道。
“够了!够了!”萧杨站起身来,大笑道,“毒医,虽然你的诗依然是莫名其妙,不过听起来的确不错。不管如何,老子谢你了!你放心,以后老子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如此最好!”纪松风冷哼一声。
…………
萧杨大笑着走了出去,侍女小冬红着脸去关了院门,看着纪松风的目光也是有了一丝敬仰。顾欢儿抿嘴一笑道:“松风,你看连小冬也喜欢上你了呢!”
“人家哪有!”小冬红了脸,辩解道。
“诗词歌赋,雕虫小技而已,不算是什么大本事。”纪松风想起师父的话,微微一笑道。
“对了,松风,你除了行医之外,还干别的什么么?”顾欢儿道,“为何萧杨大人居然说你的身份地位比他还高呢?他可是玄甲重骑的百夫长啊!”
纪松风干笑一声:“他乱说话,我不过是个医生而已。”
“肯定不是这么简单!”顾欢儿目光一闪,微笑道,“这么多年你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我自然知道。你的松风轩的生意如何,我更是清楚不过。你能有那么多钱,肯定不是做医生这么简单!”
“呵呵,你这小妮子!”纪松风习惯性的揉了揉顾欢儿的秀发,微笑道,“那你说,我是干什么的?”
“不用干什么活便这么有钱,我猜你一定是——杀手!”顾欢儿压低声音道。
纪松风的身子猛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