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恨他。
以前给他起过一个优雅的外号。
肉球。
之所以不叫胖子。
是因为胖子这名儿太俗。
一点都不含蓄。
肉球就不一样了。
不仅朗朗上口。
还侮辱性极强。
最主要是能解我心头之恨。
这要是站大街上喊一声‘肉球’。
那回头率......
绝对‘杠杠’的。
可就在我刚找到点心里平衡。
这孙子居然特么减肥了。
有人说。
胖子都是潜力股。
起初我还不信。
结果。
这孙子坐了特么三天绿皮火车。
就是为了跑到我面前装把犊子。
“小千啊,胖爷我这次来没啥事。
就是想跟你说一句。
胖爷我就站在你面前,如今你再看我,还有几分像从前。”
那一天。
我追了他八条街。
一边追我一边喊肉球。
结果。
一群不知道从那蹦出来的胖子。
也追我了八条街。
从那以后。
我跟这孙子更加势不两立。
虽然我很恨这个孙子。
但我的笑容,依旧如冬日的暖阳。
如果您要问我,为什么看见自己痛恨的人,还笑的像花一样。
那我告诉您,我是一个有礼貌、有教养、受过高等社会教育的人。
有个词不是叫谦谦君子吗。
那就是形容我的。
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再次拍拍身边的藤椅。
“胖爷,许久没见,是生分了吗?来,过来坐,咋哥俩好好唠唠。”
“唔~~~不...我坐这儿挺好。”
郝命脑袋摇的跟沙皮狗似的。
我见他是铁了心不过来,也没再强求。
毕竟强人所难的事,非我谦谦君子所为。
我轻轻放下茶杯。
瞬间飞身而起。
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向了这王八蛋。
这一刻,我心中再无杂念。
一心只想弄死他。
我奋力的冲刺,狂奔。
但。
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也再次间接证明了,如果距离超过五米。
我特么的、真的、确实、的确、特么的、追不上他。
这一刻。
我很郁闷。
我觉得自己懂的东西很多。
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来评价自己也不为过。
但我始终想不通。
一个,百十来公斤的胖子。
是如何做到瞬间启动,并瞬间进入超速行驶状态的。
同时。
他的表现,让我想起了一档节目。
但我忘了叫探索未解生物之谜,还是叫自然与科学。
不管叫什么吧。
我现在只想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还缺不缺研究物种。
在我胡思乱想之余。
郝命越轱辘越快。
我刚跑出店门十来米,这孙子已经站在了三十米开外。
“张小千,你个王八蛋,你家胖爷就知道你没憋好屁。反正,人,我已经带来了,帮不帮,你自己看着办。”
“你大爷的,郝肉球我告诉你,今儿你要是给小爷站住,还则罢了,如果负隅顽抗,小太爷我....”
我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
突然,不想说话了。
我知道,即便是说完。
这孙子也听不见了。
我捡起跑丢的鞋慢慢往回走。
刚到店门口,就瞅见了肉球口中的人。
这是个妹子。
追出门时,粗略扫了一眼。
很漂亮。
但过于妖艳。
一种不属于她本质的妖艳。
当我提着鞋回来再打量时。
妖艳之中又多了一丝魅惑。
我死命的盯着她看。
直到把她看的浑身炸毛。
我才说话;
“小狐狸,你脑子是进水了吗?
你要是想不开,可以去跳井,也可以去上吊。
但请不要站在我的店门口影响我的GDP。
不然...就凭你刚才作死行为。
小爷就能将你就地正法!”
女人想说话。
但我不想让她得逞。
可我却忘了有句话叫,天有不测风云。
“小千啊,提只鞋干什么呢?
算卦骗人干不下去,又改行买鞋啦?
不是婶子说你,骗人不是长久之际。
你就是不听,现在....
哎呦,这是谁家的姑娘啊,长的真漂亮。
小千啊,有换新女朋友啦。
唉!
不是婶子又说你,可别天天再换啦。
你看上一次那个姑娘哭的....
那叫一个凄惨。
你婶子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这次可别再换了啊。
这姑娘张的....真俊‘zun’。”
我回过头一直听她说完。
突然。
又想起了一句话。
路边无青草,哪来多嘴驴。
这张脸,我不讨厌。
因为她没资格。
如果您是我。
您会讨厌一个成天到晚。
到处嚼舌根的刁妇吗?
答案是不会。
因为弄死她的心,已经远远超过了讨厌。
“呵!这不是李婶儿吗。
漂亮吗?我咋瞅着一般呢。
哦!对了,李婶儿。
我刚才又看见王叔了。
我说李婶儿啊,不我说您。
您可嘚好好管管我王叔。
别让他一天到晚往那个发廊里钻。
这要是再带几个小妖精回去。
您不又嘚挨揍啊...
哎哎!李婶儿...李婶儿...别走啊。
嗨嗨嗨...小心井盖。”
“哎呦...”
“唉!我都说了小心井盖,您咋就是不听呢。李婶儿啊,再聊会呗。”
我凄凉的望着李婶儿的背影。
很纳闷这年头的人都怎么了?
我都如此低声下气的盛情挽留了。
可为什么还要毅然决然的离我而去呢?
这一刻,我的心是痛的。
在我心痛之余。
站在门口的女人却笑了。
我看着她极具诱惑的笑容。
非常不能理解。
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刚刚还夸她漂亮的人摔倒了。
她不但不去扶,反而还要嘲笑一个刚刚夸讲过她的人呢。
这种人很无耻。
真的!!!
但是我喜欢。
我突然想帮她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刚才笑了。
笑的小爷很爽。
很古德...外瑞外瑞古德。
我歪着头,欣赏的看着她:
“你叫什么。”
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
直到我等有点不耐烦了。
她才磕磕巴巴的道:
“狐...狐...狐小倩。”
“额....”
“怎...怎...怎么了?”
狐小倩歪着头。
俏脸上充满了疑惑。
我当机了三秒硬是没敢说我小名叫张采臣。
“额...你有钱吗?”
狐小倩明显一愣。
低下头弱弱的回答。
“没...没...没有。”
“呵!没钱。你跟我费什么话,慢走,恕不远送。”
我一改之前的慷慨,扭头就走。
我这暴脾气。
难道我这‘雁过拔毛|没钱没入’的牌匾是白挂的吗。
想砸我招牌?
没门!
“等...等...等一下。”
狐小倩的声音很小。
如果不是我天赋异禀,天资超群。
我都以为蚊子在嗡嗡。
我慢悠悠的回过头。
“你几天没吃饭了。”
“啊?”
狐小倩显然是又被问蒙了。
估计她也是第一次遇见我这种南辕北辙的选手。
“三...三...三天。”
我一拍脑门。
三只乌鸦欢快的从头顶飞过。
你大爷!
什么特么的三天。
我问的是这个吗?
是我的表达能力有问题吗?
说话前你还摸摸肚子是几个意思。
难道说,你不仅没钱,还想讹我一顿不成?
我含泪望天。
什么也不想说。
“你...你...你怎么了?”
狐小倩的蚊子音又飘了过来。
我哀叹一声。
心里那个苦啊。
从而脑海中也有了定论。
这只小狐狸,不仅智力欠佳。
而且还是个结巴。
“唉!算我倒霉,进来吧。”
“啊!你答应啦,太好了,爷爷他们终于有救了,简直太好了,谢谢你小千儿哥哥...谢谢...”
我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同时,我也觉察到,之前,是我草率了。
她不是结巴。
她是个碎嘴子:
“小千儿哥哥,太谢谢你了,我知道你的规矩,胖爷都跟我讲了,我虽然没有钱,但我可以签卖身契,一辈子那种,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
经过狐小倩一番语言艺术轰炸后。
我蒙了。
卖身契?
一辈子那种?
还什么都行?
我是失忆了吗?
我特么怎么不知道自己曾经干过这么伟大的事?
我歪着头望天。
贼光闪呀闪。
想了好久。
我好像,似乎,大概......
是干过几回。
可人都哪去了呢。
我不敢再想。
我怕勾起桑心的过往。
“小千儿哥哥你没事吧。”
狐小倩一眨一眨的睫毛将我拉回了现实。
但,脚下的台阶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痛。
“哎呀,我擦,谁特么把台阶修这么高。”
我很佩服自己化解尴尬的本事。
只要我不尴尬。
笑就笑吧。
她想扶我。
但我又没让她得逞。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恶狠狠的瞪着她。
但此刻。
狐小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胆怯。
眼神中充满了难掩的喜悦之情。
而且还有无数颗兴奋的小星星。
睫毛一眨一眨间,有说不出的怪异。
我明白了。
她这是想嘚到我。
“你...你...你站住。别...别...别过来啊。我...我...我告诉你。我...我...我可不是你想嘚,就能嘚到的。”
狐小倩噗嗤一笑。
我心道。
完了。
又上特么贼船了。
看着蹦蹦跳跳跟在身后的狐小倩。
我是真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之前说好的胆怯呢?
可怜呢?
无辜呢?
矜持呢?
唉!
我还是太单纯了。
“你真没钱?”
穿上鞋的我,依旧有些不放心。
不对。
是不甘心。
不甘心白白被骗。
如果不榨出点油水来。
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一分钟后。
看着一个个比她脸都干净的衣兜。
我哭了。
泪流满面。
“唉!算了,就当多挽救一个堕落少女吧。”
“什么?”
狐小倩睁着无辜的大眼。
长长的睫毛还再上下忽闪。
我心中骂了一声妖精。
看着她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道:
“什么什么,你是好奇宝宝吗?”
我越瞅越来气。
“说吧,找我啥事,说完把合同签了。”
“哦。”
狐小倩瞬间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我见犹怜。
玉手同时也慢慢探进了脖颈之下。
我当时都惊啦。
“你...你...你别乱来啊,我不是那样的人。”
在我目不转睛,视不能移中。
一块烟盒大小的玉牌递到了我面前。
此时,我不在只是惊。
简直是被吓到了。
这么大块玉牌,是怎么做到,衣遮了无痕的。
你是机器猫吗?
我观察了好半天也没想明白。
在依依不舍中。
咳!
在好奇中,我收回了目光。
玉牌触手间还有一丝温热。
想来,应该一块暖玉。
嗯!
对!
是暖玉!
我边观察玉牌。
边在闲暇之余,扫视狐小倩的脖颈之下。
她的脸很红。
扭捏间还是那一副我见犹怜。
我鄙视的瞥了她一眼。
“你别往歪处想啊,小爷再重申一遍,我不是那样的人。”
狐小倩表情很丰富。
看样子是又蒙了。
我盯着她的眼睛威胁道:
“你给小爷说实话,你那里面没藏钱吧。”
时间忽然静止了。
狐小倩的泪珠已经开始打转。
等时间再次运行。
我见犹怜的小脸,已经换成气鼓鼓的泪如雨下。
“我真没钱?不信你....”
我知道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所以,我又没让她得逞。
“我不看,我不是那样的人,想套路我,没门。”
我霸气的丢下一句,再次离她而去。
当嘎吱嘎吱的磨牙声传来。
我已经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号码刚拨通。
门外就传来了。
“爷爷,你孙子来电话啦,爷爷,你孙子来电话啦.....”
卧槽!!!!
“郝肉球,我是你大爷.....”
我咬牙切齿的过身时。
郝命已经从门外挤了进来。
“嘿嘿,千儿爷,您找我?”
说着,还扬了扬手机。
一时间。
‘爷爷,你孙子来电话啦...’
满屋飘荡。
叔能忍,婶儿能忍。
老子不能忍。
我怒从心头起。
恶向胆边生。
三步并作两...一步,就冲向了郝命。
这次我是铁了心要逮住这个王八犊子。
就算追到天涯海角。
小爷今儿也在所不惜。
等冲到郝命身前。
这孙子居然破天荒的没跑。
剧情如此大反转。
我反倒懵了。
撒意思?
要作妖?
为了稳妥起见。
我硬是围着他转了三圈都没敢下手。
不下手,并我不是怂了。
而是这孙子之前除了是个肉球这个特点外。
还有一个特点是,出了名的不是玩意儿。
三岁上房,四岁揭瓦。
五岁就开始堵人家烟筒。
自从六岁学会了偷鸡。
七岁就开始摸狗。
八岁九岁时,老实了两年。
还是因为上树掏鸟窝。
一次摔断了胳膊。
一次摔断了腿。
本以为这孙子从此就一蹶不振了。
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