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常,把人给带过来!”并没有想要瞒着宇文宪的意思,宇文邕扬声冲着外面唤了一句。很快,一直在殿外待命的阿常便大步走了进来。
与以往不同,今日的阿常看起来神情颇为古怪,而他身后,跟着一个脸上蒙着轻纱的年轻女子。莫名的,宇文宪竟觉得这个人的身形似乎很有几分熟悉。
“皇上,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确保万无一失。”躬身一礼,阿常的嗓音倒是一如往昔,让人听了就感觉很放心。
“嗯,你办事朕一向是不担心的。”微微颔首,宇文邕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嘴角缓缓上扬,最终定格成一个略带几分诡异的弧度:“五弟,揭开面纱看看,朕想知道你的看法。”
“四哥……”将眼前的一幕与宇文邕方才的话联系在一起,宇文宪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他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那个拥有恶魔般笑容的清冷男子,连语调都是变得不稳了起来:“四哥,你难道真的要这么做?”
“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宇文邕径自上前,抬手就揭下了覆在女子脸上的白色轻纱。霎时,一张清美绝伦的脸便呈现在了三人的视线之中,除却琥珀色的眼瞳,这个女人,简直跟苏清颜长得一模一样。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宇文宪几乎是强忍着,才止住了自己想要揉眼睛的冲动。这世间,难道真的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么?若非清颜与生俱来的清冷和疏离难以模仿,而他和她也算极为熟悉过于了解,只怕他都要忍不住以为是清颜离开了长乐宫,跑到这御书房跟着四哥一起戏弄起自己来了。
“怎么样,是不是足可以以假乱真?”轻抚上女子美丽白皙的面孔,宇文邕的眼神却好似透过她,看见了另外一个人:“清颜,任凭她再如何聪慧,也肯定想不到朕手里还会有这样的一张王牌。”高长恭,哼,他就等着上当吧。
能和一国之君有如此亲密的接触,这样的机会,对普通女人来说,可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更何况,这位周国的皇帝陛下竟然还如此的年轻俊美,好像只要一个笑容,就足以倾倒天下苍生。和清颜肖似的那女子很快就双颊酡红、眼神迷离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动了小小的一步,她像是想要更靠近宇文邕一些,却没想到因着这点小动作,后者的神情瞬间便变得冷如冰霜。
猛地甩开她的脸,宇文邕似是嫌恶地在衣袖上擦了擦手,也不顾她陡然受惊的可怜神情,便是径直朝向了一旁的阿常:“人都交给你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没有调教好?!”
这么轻浮的表现,绝不是清颜该有的。如果只是这种程度,他要用什么去骗过高长恭?
“皇上恕罪!灵霄她初见天颜,可能会有点失态,奴才回头一定多加管教!”忙不迭地跪下请罪,阿常只觉得自己背上的冷汗打从一开始进御书房就没有干过。
这灵霄,不知道是他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和心思才从一户乡下土财主家挖出来的,原本光容貌相似这一点上,已是极为不易。可偏偏皇上他要求太高,还要让他想方设法把这个女子调教成和长乐宫那位一样,最起码要在表面的言行举止上看不出差别。天知道这是一项多么艰巨的任务!本来嘛,这世间能有多少女子,会拥有像郑元柔那么古怪的脾气?他真怀疑皇上到底被那女人灌了多少迷魂汤,连神智都不清了。
这么一想,他就不由把满腔的怒气都撒到了跟前女子的身上,回首冲着她便是一声轻斥:“还不快跪下跟皇上请罪!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灵霄请皇上恕罪!求皇上饶命!”因为很少看见素来沉着冷静的总管大人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那叫做灵霄的女子也明白自己这是犯了大错,当即一张俏脸煞白,腿一软便是直接跪倒了下来。她还这么年轻,还没有过上自己想象中那荣华富贵的日子,她可不想这么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冷冷的眸光依次扫过面前这两人,在视线触及那张至少有七分相像的脸孔之时,宇文邕到底还是放松了口气:“下不为例,都给朕起来吧。”至少,有这么好的底子在,只要后天利用得好,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谢皇上。”几乎是同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阿常和灵霄识趣地退至一边,以期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也好避免万一惹祸上身。毕竟,任谁都看得出来,皇上现在的心情恐怕是不太好,否则这情绪怎么会这般的不稳定。
“四哥,这个真的可以么?”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宇文宪再度打量了灵霄一眼,眼神中原本的惊讶在这一刻却是化为了浓浓的担心:“高长恭他并非寻常人,而清颜又是他那么重要的人,这……”真的能够蒙混过关么?
“这次是必须可以,而且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黑眸中闪过一缕外溢的锋芒,宇文邕的语气却是逐渐带进了些许诡异的轻笑:“呵呵,或许,也用不了蒙混太久,朕很快,便会让齐国彻底消失,届时,高长恭他,自然也不会例外。”
说完,他也没有再去注意宇文宪意外的神情,而是向着阿常开了口:“就这几天,找薛太医开个方子把她眼睛的颜色给弄淡些吧。另外,朕最后一次警告你,在这件事情上,朕不希望看到有一丁点儿的意外发生,明白了么?”
“是,奴才明白,请皇上务必放心。”小心地应下,阿常的面容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肃穆。或许,在这之前,他还是小看了那郑元柔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不过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了,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