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婉眼见着翠儿拽着阿和一溜烟的离开了雅来,无奈的微微摇头,牵强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尴尬的对着沐煦一笑,说道:
“翠儿这丫头被我平时宠坏了,多少有点不知礼数,还望八弟不要介怀。”
沐煦笑着说:“无妨,我倒是觉得婉儿养在身边的丫头,与婉儿一样有趣着呢。”
笙婉抬头睨了沐煦一眼,原本想噎回他几句,又想着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也不是有意调侃于她,想想也就作罢了,于是继续说着:
“其实是我醒来之后,一直很惦记案子的情况,虽然也问了翠儿,但她也只是从阿和嘴里知道一个大概,所以…”
笙婉刚刚说到此处,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见沐煦一改以前的嬉皮笑脸,一面杵着腮一脸认真的听着她说话,一面用那双桃花眼望向她,从那双清澈如水的双眸里,能够清楚映着她的模样,被他这么毫无避讳的看着,当下觉得双颊微烫,连忙低头轻轻的扯着手边的绢帕。
沐煦见状,笑意更深了,如那潋滟波光,层层的溢出,也不管笙婉刚刚说的话,似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那晚知晓你遇袭,我立刻便骑上马准备去府上寻你,你不会知道我是多么的焦急与担心,那个时候只想着哪怕让我进府,远远的看上你一眼,我也是能够心安许多的。
多亏阿和拦住即将出门的我,他对我说,你的父亲一定不知道你与我私下里见面,过去了怕是给你添了麻烦,这才让我慢慢冷静了下来。
虽然无法立刻见到你,亲眼看到你是否安好,但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府上和四哥的案子了,所以第二天一早我便去寻了二哥,将你得到的信件呈上,还学了一遍佩儿的证词。
二哥知晓后也很是震惊,但人证物证都在,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他当即就安排我前往卫所,监察此案,并安排了身边的公公去了六哥府上传了口谕,我这才让阿和去府上请了佩儿姑娘来卫所协助此案。”
沐煦说到此处,拿起手边的茶杯轻啜一口,笙婉见状细心的给沐煦杯中续上了茶水,沐煦微微颔首,没有停下继续说着那日的情形:
“六哥到了卫所,徐大人按规矩办案,将证人佩儿传唤到堂前,翠儿再次将那日所见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
至此六哥还是死咬着不承认的,只说那杭庄是他的门生,之前已如实告知过。
至于那笙徐氏,他也只是去宰相府时见过几次,连话都不曾说过。
还出言指责卫所,竟敢以这贱婢所言,来断定是他谋害了徐氏。
直到徐大人吩咐衙役将你发现的信件呈到了他的眼前,他才百口莫辩,开口承认了与徐氏的关系。
原来在徐氏未嫁给你哥哥之前,他俩便认识了,只是后来他因为争储之事,被父皇处罚,不得已和徐氏分开,三年后回到帝都早已是物是人非。
但他却始终对徐氏念念不忘,多次前往宰相府,除了与笙欣饮酒作诗,还是为了见见徐氏,刚开始徐氏还顾念与你哥哥的情谊,但慢慢地便也念起旧情。
那日六哥去宰相府私会徐氏,但比二人相约的时辰早了些,走到后门见门没有关紧,就和六子悄悄潜入,谁知让他发现了徐氏与杭庄之事。
待杭庄离开后,六哥气愤难耐,趁徐氏不备,便从背后用白绫活活的勒死了她。”
笙婉疑惑的问道:“他既是去私会嫂嫂的,为何会备有白绫呢?”
沐煦听到她问的话,当下尴尬的接连咳嗽了好几声:“那条白绫,是为了…为了行乐时使用的。”
笙婉怄死自己问出这个疑问了,刚刚被沐煦盯的绯红的双颊又再次滚烫起来。
只得装得未曾问过这个白痴问题,继续问道:“那这么看来,杭庄之死也与他有关了,不然怎么会留下遗书指证沐颜呢?”
“正如你之前所猜测的,六哥他杀了徐氏之后,匆匆从后门离开了宰相府,刚出你家后院的小巷,正巧看到了四哥停在宰相府门外的马车。
当下心生一计,转头命令自家车夫赶往杭庄家,到了杭庄家后,六哥府上的人逼迫杭庄亲手写下陷害四哥的遗书,接着让杭庄自己吊上房梁,确认没气了,这才离开了。”
见沐煦说完了案情,笙婉忍不住想道:“
那日我回府的路上,突然遭遇袭击,在未受伤前,我就在仔细的想会是谁来袭击我?
我一闺中女子,不曾得罪过什么人,若非说得罪人,只怕只有那六王爷了。
原以为六王爷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定会在人证物证都在的情况下,顺势拉笙家一起下水的。
不曾想从沐煦将此事禀告圣上之后,这几日家里一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再加上今日从沐煦口中得知的,六王爷确实没有在承认罪行的时候,提及笙家以前的事情。”想到此处,笙婉不禁暗暗的松了口气。
还未等笙婉往深处想,楼下便传来一阵阵喝彩之声,想来是说书先生要开始讲书了。
笙婉顺着声音向楼下望去,只看那人右手持着过板石,往身前的桌子上一拍,左手抬起捋了捋腮下胡须,朗声说道:“有道是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
沐煦见他说完了片刻,身边的人也没有回应,再仔细一看,被粉色衣衫衬得格外俏丽的妮子,正聚精会神的朝着楼下看热闹呢。
本来他要说的都基本上说完了,也就无须多言下去,再说下去反倒是碍了她的兴致,于是便安静的坐在笙婉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只是这二人并不知情,在楼下不远处,刚刚进入福来茶馆的沐颜,正抬着头看着厢房中的一切。
此时的沐颜双手狠狠地握成拳,复又缓缓松开,丝毫不知手心里竟留下深深的月牙状掐痕。
阿康眼观鼻鼻观心,怯声在身后说道:“爷,我们还上去吗?”
沐颜听到后,回头瞪了他一眼,语气清冷的说道:“为何不去?不光要去,我们还要上去与他们一道听。”
阿康突然觉得身边的空气骤然下降了很多,立马缩了缩脖子,扯了扯衣领,赶了几步跟着自家爷向二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