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5:40。
武原一骨碌爬起。
走到门边，伸手扭动门把，向外推开。
一股凉意迎面扑来。
车库改建的租屋，没有窗子，昨夜又喝了酒，屋内空气早已污浊不堪。
门一开，新鲜空气随着凉风灌入室内。
立在门前，深吸几口清凉而新鲜的空气。
武原回到屋内。
车库外三十多米，是一座公园。
绕公园跑一圈，不多不少，刚好一公里。
只要天气允许，他必定跑五圈。
响起昨晚的事，他根本没有心情跑上几圈。
武原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着。
脑中，闪过昨夜电脑中的视频，闪过音箱中那女子的声音。
他忽然有种感觉，一切都不那么真实，那视频和声音都是幻觉。
昨晚与大头一人一瓶白酒，实实在在的一斤。
他的酒量，高峰时也只有一斤。
难不成是自己喝多了做的一个梦？
电脑一夜未关机，鼠标一动，屏幕就亮了。
他无声的苦笑了下。
桌面背景，依旧是前女友的照片。
他隐约记得，自己删除了啊。
不仅删除了那些照片，回收站也清空过。
“嘟……嘟……”
他拿过电脑旁的手机，拨通大头电话。
“一大早的……”手机里传来大头不满地嘟哝声。
“大头，我问你，昨晚你走的时候，在电脑上动了什么手脚？”他冷冷地问道。
“啊？诶……噗……咳咳咳……”大头在手机那头吼道：“你真毛病啊，喝水被你吓呛了！我可没有删除你那宝贝儿的照片！”
“不是说照片的事。”
“那是什么？”
武原挂了电话。
他了解大头，一问一答，他已清楚，视频和女子的声音，与大头无关。
刚放下手机，铃声响起。
是大头打来的。
“武原，你酒还没醒？一早就说莫名其妙的话！”
“诶诶，算我错，你约下，晚上请兄弟们到我这喝酒。”
“嘿嘿，这还差不多。”大头笑了，武原极少低头：“你那地方太小，晚上我请，恒久大酒店。”
恒久大酒店，是金沙市档次最高的酒店。
“行。”
一听到“恒久”两字，武原觉得自己底气不足，声音也低了许多。
拒绝，又得被大头笑话。
只得答应了。
“你可得一定到，带你认识几个新朋友。”
“嗯！”
武原盯着夹在显示器左侧的摄像头看了会，伸出左手，捏住摄像头向后扭去。
昨晚大头走后发生的事，亦真亦幻。
如对方真能黑了杜家安防，黑眼前这只摄像头则易如反掌。
本来，拔了摄像头是最安全的办法。
他没有拔。
摄像头有内置话筒。
昨晚那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极有可能先黑了摄像头，然后通过内置话筒传出的。
他相信，对方一定还会找他。
有一点他不明白。
自己只是一个送外卖的，对方盯上他，又有何目的？
……
……
“哐！”
租屋门推开，又重重关上。
已是凌晨一点多。
武原蹬掉鞋子躺倒在床上。
一年不见，大头朋友圈大了许多。
其中，有几个是地方部门负责人的子女。
席间他才知道，大头朋友圈能扩大，触及到这些人，原因很简单，大头的姨夫半年前调任金沙市常务副市长。
有的圈子，不是你想进就可以进的，必须有背景。
有了背景，那些圈子里的人，自然而然拉你进去。
酒桌上，大头只说了一句。
“原哥是我救命恩人。”
说起这段事，还得放到六年前。
一次，部队里野外生存训练，特战组七人被直升机送到一座荒岛，大头不小心被毒蛇咬了。
作为特战组队长的武原二话没说，用匕首划开十字口子，用嘴吸出毒液。
不过，武原从未承认是大头的救命恩人。
救战友，他觉得是本分。
有这等壮举，大头又特意在此等场合说了，酒桌上十多人自然一个个上前敬酒。
武原的酒自然又多了。
“借酒浇愁愁更愁！”
“谁！”
“我！”
“你谁？”
“昨晚……不！现在是凌晨一点五十二分，准确的说应该是前天晚上与你说话的人。”
“你监视我！”武原猛得坐起。
起的太猛，胃部一阵翻腾，差点吐出。
“我本来就在这，说不上是监视。”
哼！
武原不敢答话，下床几步走到洗脸池边。
拧开水龙头，弯腰探头，脸埋在池子里。
冰凉的水冲刷着他的脑袋。
昏沉的脑袋，渐渐清醒。
他扯过毛巾，擦了擦，又捧起冷水咕噜噜漱了漱。
“呼……”
他坐到电脑前。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武原不想再废话，直入主题。
“酗酒之人，不值得信任。”年轻女子声音很甜美。
“你不觉得很搞笑吗？黑了我，还大言不惭。”
“你很聪明，知道我会再联系你。”女子并未在意武原的讽刺：“不过，即使拔了摄像头，我也能联系到你。”
“我不喜欢废话。”武原冷冷说道。
“与一个酒多的人，只能说些废话。”
“你等下，我去醒醒酒。”
说完，武原开门快步走到公园。
趴在河边石栏杆上，右手食指捅了捅喉咙。
哇……
噢……
嘴一下张开，胃里的半消化物一股脑儿吐出。
尼玛的。
都是好东西。
可惜了。
不吐了，脑瓜子昏昏沉沉，与那黑客交流，太被动。
回到屋，洗了洗脸，武原泡了一杯浓茶。
“说吧。”他点了一根烟。
“说啥？”
“你为何监视我，为何黑我。”
“我没有监视你，更没有黑你。”
“哼！”武原伸手拨正摄像头，对着镜头嬉笑道：“难不成你看上我了？”
“我就在屋子里，想看你随时可以看到。”
“哼哼，在我屋子里？难不成你是鬼魂！”武原一脸嘲讽。
“以后你会明白的。”女子微微叹息了下：“你问我有何目的，实话与你说，我想与你合作。”
“合作？”武原冷眼盯着摄像头，冷笑道：“是不是想敲诈杜家？”
“杜家那点生意，我还看不上眼。”女子语气非常平静地说道。
好大的口气！
武原没有做声。
杜家，不仅是金沙市首富。在周边地区，影响力也不可小觑。
仅上市公司，就掌控三家。
他曾听人说过，杜家资产有百亿多。
“怎么样，愿意合作吗？你放心，合作的事肯定是合法的。”
“你认为我们有合作的基础？”武原端起茶喝了一口：“黑了我，然后说合作，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
“我没有黑你，我距离你只有半米，就在你眼前。”
“行了，我没有兴趣与你合作。”武原弯腰从桌底拉出电脑主机，拔了摄像头插头。
他不想多问，陷入圈套的人多因为好奇。
“武原，与我族合作是你人生最大的机会。”
突然，手机里冒出女子的声音。
嗯呐！
武原浑身一颤，一下站起。
小腿已僵硬。
黑电脑他听说过，黑手机，而且是无缝切换式的侵入他的手机，他还真没有听说过。
他听说过美国情报部门可以监听手机，那需要庞大的设备和技术支持。
他一个跑外卖的，怎么会遇到这类人。
说话的这个女人，绝非普通黑客。
“你究竟是谁？”
“我族是谁，会在适当时机让你知道。不过，眼下我们还是先聊聊合作的事。”
“你想合作什么？”
“助你富甲天下。”
“我是一个送外卖的，你……你们为何要帮我。”
“缘分。”
武原一阵沉默。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伸手抓过手机，盯着屏幕。
“能否让我认识认识你。”
“要等到合适的时机。”
女子依旧婉拒。
“你们有这样的技术，为何不做些合法的事。”
“你放心，我族扶持你，绝不会违反你族法律。”
“你想怎么做？”
“你族从古到今都喜欢黄金。”
“那又怎样？”
“我先帮你弄些金子，有了第一桶金，才能做其它事情。”
“……”
武原一阵无语，金子，与黑客似乎毫无关系。
“你知道尾矿吗？”
“知道，就是采矿后的废渣。”
“先从金矿尾矿做起。”
“从尾矿弄金子，需要设备。”
“我族有技术，不需要其它设备。”
“……”
武原拍了拍自己脑袋。
尼玛的，自己是不是失心疯了，还一本正经与这人说弄金子的事情。
“你带上桌子上纺锤体，出门去乌山，那有一处金矿尾矿。”
乌山，距离金沙市城区约七十公里。
武原从未听说那有金矿。
“这处尾矿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留下的，因为矿脉含金量过低，只开采了一年多就停了。”
“我不认识那里。”
“骑上摩托，我会用你手机帮你导航。对了，找个牢固点的袋子。”
“好，我信你一次。”
女子竟然知道桌上的纺锤体。
武原不由得暗自惊讶。
纺锤体长约三十厘米，表面光滑之极，没有任何划痕。
他曾听爷爷讲过，这东西是爷爷的爷爷带回家的。
算起来，应该有百年了。
他也曾研究过多次，始终没有弄清楚这是一件什么东西。
说是金属吧，却并不重。
根本看不出什么材料做成。
武原伸手拿过纺锤体。
嗯？
怎么有温暖的感觉？
他记得是冰凉的一块金属。
还真邪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