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管彦对张济的要求倒是颇感意外:“将军数月间连刻雍、凉十余城,按理说,当粮草丰裕之时,何来短缺粮草之说?”
张济苦笑一声,摇摇头:“大司马不知李傕、郭汜二贼之为人,此二人追随董卓多年,匪气惯然,每失一城,便焚尽城中辎重粮草!我本经营多年,粮草颇有屯仓,本有富余,可各城数十万百姓却嗷嗷待哺,我虽无贤才,却也实为不忍,唯有开仓散粮,解百姓燃眉之急啊!”
管彦闻言,颇为动容,想不到这张济竟然也是如此一个仁爱之人,确实难为他了,这李傕和郭汜还是没有尽得董卓“真传”啊,想那历史中董卓可是直接烧了洛阳整座城,再迁都长安的!李傕和郭汜只烧粮草已经算是发慈悲了!
管彦抬眼看了看一旁的贾诩,只见贾诩不易察觉地微微点了点头,管彦这才开口说道:“李傕、郭汜边鄙之人,习于夷风,置万民于水火,我早欲除之,只恨鞭长莫及!今得将军之力,我愿倾囊相助!不知十万石粮草是否够用?”
洛阳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有粮,这十万石粮草对于张济来说是全军一个月的口粮,可对于管彦来说,却不是什么大数目。
张济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拜道:“好!大司马竟如此信任于我,我张济今后唯大司马马首是瞻!”
“张将军客气啦!”管彦扶起张济:“我等赶路匆忙,一路餐风饮食,着实受了不少罪啊!不知张将军可有酒食?也好让我等饱餐一顿,以解困乏啊!”
张济一拍额头:“哎呀呀,是下官疏忽了!”张济扭头对门外大喊道;“来人,速速在厅中备上美酒佳宴!”
看着张济引着管彦离开的身影,贾诩站在后方却陷入了深思。
酒宴后,管彦酒足饭饱,被典韦扶到房中休息了。
身处别人的地盘能过得这么放松,第一是因为管彦这些天的赶路确实吃不好也睡不踏实;第二是因为有贾诩的安排和典韦的护卫,他是十分放心地在此大快朵颐。再说了,当初曹操在此是被伏击是因为勾搭了人家张绣的婶婶,才险些被杀;自己不但没有索取,还奉上了十万石粮草,这张济此时还不像供着财神爷一样供着自己?
夜深人静,管彦早已进入了梦乡。而此时贾诩却独自来到了张济的书房,求见张济。
对于这个首席谋士,张济可不敢有丝毫怠慢,能够力克实力大于自己的李傕、郭汜,贾诩可是居功至伟。
“文和啊,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啊?”张济今天也喝了不少,这会正扶着头,懒洋洋地问着贾诩。
“将军今日得大司马之应,十万旦粮草旬月可至,将军作何感想?”
提到粮草,张济哈哈一笑:“大司马真乃秒人也!我二人虽为初见,却如多年挚友一般,此次文和又立一大功啊,大司马实为明主也!”
贾诩点点头:“大司马闻听将军有相投之意,便不顾众臣阻挠,未带一兵一卒,跋涉数百里来见将军,以示其诚,此等气魄确为常人能所及也!”
“嗯~~此等情谊,我当厚报之!”张济十分赞同贾诩地说道。
“将军当以何厚报?”贾诩顺势一问。
“这个……”张济皱起了眉头:“此事我倒还未曾细细思量,文和之意……”
贾诩到没有直接顺着张济的话题,而是起身自顾自说道:“大司马既以诚相待,诩以为将军亦当以诚回之!”
“如何回之?”
“无他!”贾诩幽幽地看向张济:“遣子为质!”
“什么?”张济一下子酒醒了,按着桌子便站起身来,直直地看向贾诩。
春秋初年,郑伯为周平王卿士,周平王欲委权于虢公,郑伯怨王,因此周郑交质,质子之事,大概由此发端;自春秋到战国,遣子为质的事情发生了几十起,秦王嬴政一统天下后,便不存在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于是“遣子为质”的事情也只是后人在史书上看到的一句话而已了。
这个几百年都没出现的词汇,忽然从贾诩的口中说出来,怎能不叫张济震惊。
“文和,这是何意?”张济脸色铁青起来,来回踱着步,时不时地看向贾诩:“我既投大司马,诚心实意,天地可鉴,难道文和以为大司马那边……”
贾诩忙站起身,打断了张济:“不,大司马那边也绝无不诚之意,只是诩以为将军若无实举,难表诚投之心啊!”
“文和之言倒也有几分道理!”出于对贾诩无条件的信任,张济不禁也有点接受了贾诩的观点:“可是这‘遣子为质’一事,岂不让我颜面扫地?也让大司马落个‘胁迫’恶名啊!”
贾诩闻言,微微一笑:“这‘遣子为质’也就是个比喻,将军不是自小仰慕山东儒家之学么?何不令公子拜于大司马门下?”
张济的脑经可没有贾诩转的这么快,一会“遣子为质”,一会又要拜在管彦门下,搞得张济木讷在原地,疑惑地看向了贾诩。
贾诩一看张济的表情,便明白了,忙解释道:“大司马军战天下,威名远扬,将军可莫忘了大司马的另一个身份:其翁为蔡邕,其师为郑玄,自亦多有名句传于天下;论其势,群雄正目;论其才,亦冠绝天下,将军可以求学之名,遣公子前往洛阳,拜大司马为师。此举一则可明将军诚投之意,二则可全将军求学之心,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嗯~~~”张济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文和之策倒是妙计,那就依文和之言!”
公元197年秋,管彦上表天子,拜张济为前将军,领雍州牧,令高览押送十万石粮草送至长安。而张济之子张泉,同月到达洛阳,拜管彦为师,不为官,不从政,以管彦之名,出入洛阳博学儒家,颇有贤良之名。